邯郸城,大行人庞煖府。
作为赵括在赵国重臣之中的唯一盟友,庞煖这段时间忧心忡忡,觉也睡不好,就连平日里最喜欢的两个小妾这几天也没有获得侍寝的机会。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
庞煖坐在带着火炉暖气的房间之中,手持毛笔想要写些什么,但是却偏偏写不出来。
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年纪和庞煖相差无几的贵族老妇人手捧一碗热气腾腾的人参汤走了进来:“夫君,喝点人参汤补补身子吧。”
这老妇人便是庞煖的原配夫人李氏。
李氏的出身也是有来头的,她乃是庞煖恩师鹖冠子的养女,和庞煖算是师兄妹的关系。
庞煖苦笑一声,接过人参汤喝了一口,道:“夫人有心了,老夫并非身体有恙,只是碰到了一些烦心事罢了。”
李氏走到庞煖身后,轻轻的为庞煖按摩着肩颈,道:“夫君担心的莫非是武信君的事情吗?
最近邯郸城之中众议汹汹,老妇在府中都听孩子们说了不少。”
庞煖身体微微一僵,随后无奈点头,叹道:“是啊,武信君于我有举荐提携之恩,如今平原君、文信君等人对他群起而攻之,我却不能帮助武信君排忧解难,实在是惭愧、惭愧至极啊。”
李氏想了想,道:“老妇却觉得,或许夫君并不需要如此忧心。”
庞煖微楞,道:“夫人这话又是为何?”
李氏温和的笑道:“老妇虽然只见过武信君一次,但也听说了他那算无遗策的本事。
之前夫君也说过,武信君上一次居然毫无反抗的就离开了邯郸北上去平定匈奴,那是不是说明了武信君其实对于近日的情况早有预见了呢?
若是这样的话,或许武信君自己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也就不需要夫君这般发愁了。”
这番话犹如一道灵光瞬间照进庞煖的脑海之中,他猛然一拍大腿,叫道:“我想起来了!”
这一次愣住的变成了李氏:“夫君想起了什么?”
庞煖站了起来,兴冲冲的说道:“多谢夫人指点,老夫这就去武信君府一行!”
半个时辰之后,庞煖的马车压过地面上的雪花,抵达了邯郸之中的武信君府。
刚下马车,庞煖就对着面前迎上来的管事开门见山:“老夫要见李斯、韩非!”
片刻之后,庞煖之中见到了李斯和韩非,在场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学宫大祭酒荀况。
庞煖坐下,直接开门见山:“三位正在商议的事情,想必应该和老夫今日前来之事是同一件吧?”
荀况呵呵一笑,点头道:“确实如此。
庞卿能够冒着风雪而来,足见对武信君的坚固友谊啊。”
庞煖笑了笑,十分急切的询问道:“老夫也不说那些废话了,坦白告诉各位,老夫眼下是真的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不知诸位可有什么妙计?”
庞煖目光看向李斯韩非,只见两人纷纷摇头。
这顿时让庞煖心生失望,开始自我怀疑。
难道武信君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之中的那么神,压根就没有对现在这种情况作出任何的防备。
但下一刻,庞煖就知道自己错了。
只见韩非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锦囊,开始仔细的拆开。
李斯则在一旁负责解说:“不瞒庞卿,这是我们主君在离开之前授予韩非的锦囊,说是若有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就将这锦囊拆开,自然便能够得到答案。”
庞煖闻言顿时大喜,但马上又开始产生怀疑。
武信君离开邯郸的时候是初秋,现在都已经是冬天,算起来三四个月都有了。
难道武信君居然连三四个月之后的事情都能算到?
在庞煖的注视下,韩非拆开了锦囊,从锦囊之中拿出一张纸,并没有看,而是恭敬的先交给荀况。
荀况看完之后若有所思,又把这张纸交给庞煖。
庞煖拿在手中定睛看去,发现上面其实就写了四个字——“学宫,舆论,印刷。”
庞煖愣住了:“武信君这是何意?”
庞煖信手将纸递给了一旁的李斯和韩非穿越,自己陷入思考。
这六个字庞煖都认识,每两个字单独组成的词语庞煖也认识,但庞煖就是不懂赵括想要通过这六个字来表达什么。
利用学宫的舆论来逼迫太后改变主意?
庞煖可不觉得学宫能有这么大的力量。
上一次学宫能够把乐乘搞得灰头土脸,那是因为乐乘做错事在先,然后又有赵括的强大力量支持在后。
如今赵括远在北方,而赵括的对手们也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完全是按照赵国的规章制度对赵括发起弹劾,学宫就算再怎么闹也不可能得到大多数人的信服,甚至还可能会被人认为学宫只是武信君的走狗,反而起到反面效果。
至于印刷,这倒是一个陌生的词汇,不过庞煖能感觉出来这可能类似于那种……刻碑文之类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庞煖突然听到旁边李斯传来一声赞叹:“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庞煖下意识抬头看向李斯,发现李斯和韩非居然都是一脸的恍然大悟,反而是这两人的老师荀况和庞煖一样看上去还搞不懂情况。
庞煖暗自无语,忙开口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两位不要隐瞒了,还是快快道来吧。”
李斯和韩非对视一眼,似乎是在交流什么,然后韩非点头道:“可。”
于是李斯也长出一口气,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