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连小名都一样
“春芽......郁春芽......树枝断了......”同事们的惊叫声在耳边响起,郁春芽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郁春芽有片刻的怔忡。
她怎么会在这里?
破破烂烂的屋子和蚊帐,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棉被。
被套洗得泛白,上面还打满了补丁,料子是她奶奶最喜欢用的大花纯棉色织提花布。
呆了几秒之后,她想喊人,一张嘴,发现喉咙干涩,根本不能大声说话。
徒劳无功地啊啊了几声,她想掀起被子下床,却发现右大腿传来一丝抽痛。
莫不是爬树掉下来的时候摔到了腿?郁春芽不敢再动。
她抬头张望了一下四周。
几平米左右的石墙瓦屋破烂老旧,房梁上的檩木黑乎乎像是被烟熏过,支撑瓦片的木椽也断了好几根。
郁春芽郁闷了。
这次录制节目的取景也太偏僻了,这么破的屋子,现在哪怕是乡下,也难找到一间。
更为搞笑的是石墙上那张泛黄的年历挂画,上面除了印着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还有几个清晰的小字:一九七六年。
一九七六?郁春芽嘴角微微一撇,我们一个美食节目摄制组,你挂这个年历作场景是几个意思?拍七六年的美食?
骗谁呢?这时候有什么美食?
要知道,她奶奶每天都会跟她嘀咕,“奶奶那时候过得可苦了,每天都是吃糠咽菜,哪像你们……”
看到床上有动静,趴在墙角的一只黑狗立刻兴奋地在床前转来转去,一条尾巴摇得像风火轮似的,下一刻,它转身跑了出去。
“莫不是要拍关于狗肉的美食?现在狗还没宰,也不知道狗肉什么时候才能上桌。”
“为了节目,你们也够拼了,竟敢对狗出手,要知道,我自从知道狂犬病疫苗会造假之后,对狗已经客气多了。”
郁春芽在心里嘀咕了一阵,随即放松了身体,老老实实地让自己平躺在床上。
眼前有一只蚊子在飞舞,郁春芽伸出双手一拍,嗡嗡声顿时消失,她略略有些得意地摊开了手心。
左手掌心不出意外的有一只蚊子,已经扁得不能再扁了。
下一秒,她唇畔的笑意凝滞了。
眼前这一双手,干瘦就算了,还黑乎乎的......
郁春芽呆呆地看着左手,右手却急切地在脸上摩挲了几下。
慌乱之中,她的动作过于粗鲁,力道也大了一些,手掌上层叠的茧子将脸磨砺得生疼。
——完了,那一摔,肯定是赶上穿越的大军了。
她呆呆地看着这双手,心里惊骇交加。
摔下来就摔下来吧,咱是有医保和意外险的人,不怕治,穿越剧什么的,看看就算了,她真没想亲身体验呀!
这时候,春芽看到了床头有一块巴掌大的镜子,她颤抖着手把镜子拿了过来。
尽管光线幽暗,镜子也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她还是看清楚了镜子里的人。
大眼睛,小嘴巴,尖尖的瓜子脸,一副娇怯怯的样子,只可惜太瘦,而且皮肤既黑且糙,不然,倒是一个小美人。
郁春芽丢下镜子悲伤地用手捂住眼睛。
这一捂脸,脑子里的思绪潮水般向她涌来,她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她听到一声悠长的叹息。
这声叹息无奈而沉郁,仿佛是从肺叶里挤出来一样,无端让人也想跟着欷歔一番。
郁春芽闭着眼睛装死,似乎这样就可以再次穿回去。
你叹什么气?她才是该悲伤的那一个好吗?
要知道,同样是女孩,人家都是吃一口就饱,她却是吃饱了还能再塞一囗进肚……
如今只不过是爬一次树,就流落到你们这种很可能连糠也吃不上的地方。
刚才那一次昏迷,让她接受了原主所有的思维,此时她知道了,比起穿过来更可怕的,是原主悲摧的处境。
她穿过来的地方是位于西南一个偏僻小山村,叫狮沟大队第一生产小队,原主今年十六岁,名字也叫郁春芽。
这个女孩儿,性格内向到懦弱的地步,她和坐在床前的亲爹郁百岁,是这个老丁家任劳任怨的两头老黄牛。
郁百岁十六年前到这儿下乡,不知道为什么娶了好吃懒做的春芽妈丁金霞,还做了丁家的半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地位低,起得比鸡早,干得比牛多,一个才三十五岁的男人看起来跟四十多岁似的苍老,这便罢了,他唯一的一个儿子还随了老丁家的姓。
这次队里收了稻子,他就跟随大队的壮年男子到附近川山煤矿支援大干。
在一次井下作业中,因为救人,郁百岁被一块大矸石压到胸口,生生地吐了好几口血。
矿里发了一百块钱作养病补助,让他回来疗伤,这一百,自然是被过去接人的丁家老太太马玉兰收了起来,隔几天就给他几块钱去买药。
他回到老丁家,每天不是喂猪,就是折腾菜园,哪里有真正养伤的时候?
这不,才几天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不说,还连连吐了好几次血。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女儿郁春芽小姑娘,听到已经在谈论婚事的对象与表姐李莲花订了亲,伤心欲绝之下,从高高的河岸上一头扎进了村里的明月河。
当是时,天上太阳高悬,流云奔涌,群山浮动,宽阔的明月河极速流淌,河面动荡犹如大幅绸缎。
这么一个渺小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