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闻讶然抬头。
他身边的侍卫已经冲了出来,在他身前挡得严严实实。
东江王只有这么一根独苗,世子的安危从来都是最重要的事。当下两个侍卫守着他左右,剩下的飞快组成小队,准备对敌。
“哎,别拔刀啊!”声音再次响起,还有点委屈,“我这是提醒你们,怎么还要打人?”
话是这么说,但东江王府的侍卫一点也没放下警戒。人都不知道躲在哪里,谁知道是敌是友。
李闻倒是笑了一下,说道:“多谢兄台提醒,可否现身一见?”
话音落下,路旁边那棵树上,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少年滑了下来。
看清他的模样,李闻便是一怔。这少年穿着倒是普通,但是身材高挑、面容白皙,好看得叫人挪不开眼。眉目间的张扬与散漫,在贵族公子身上常见。
这少年不寻常,看年纪……莫非就是徐家大公子?
李闻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县令已经飞快跑过来了,口中喊道:“燕公子,这是我们世子爷,不可无礼。”
不是徐大公子?此地有哪个世家姓燕吗?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就听这位燕公子驳道:“我哪里无礼了?林县令,你怎么能信口雌黄?要不是我及时提醒,说不好他们踩中机关,被射成刺猬呢!”
县令擦了把汗,说道:“燕公子,你不要胡说。这里哪有什么机关,本县来来去去,从来没见过。”
“你确定?”燕凌反问。
“当然!”县令答完,回头向李闻禀报,“世子爷,我们每天都守在这里,从来没见过什么机关,定是他骗人的。”
而后,他开始絮絮叨叨告燕凌的状:“世子爷,您是不知道,燕公子最喜欢骗人了,他上次还说有蛇,把我们的差役吓得找了好几天。我们每天都在这里,他们要是埋伏机关,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李闻没说话,他的侍卫先开口了:“林县令,你有多少把握?要是世子爷听了你的话,却真遇到了机关……”
县令原本很肯定,被侍卫一提醒,反倒迟疑起来。
是啊,世子爷身份贵重,万一真出了问题,责任他可承担不起。
“这……”
燕凌也不反驳县令,就这样笑眯眯的看着,似乎在等他们的决定。
李闻倒是很平静,看他们争议完了,向燕凌拱了拱手,接上刚才的话:“在下李闻,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他这么客气,燕凌只得回了一礼,答道:“我叫燕凌。”
燕凌。李闻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觉得很陌生。他以为燕凌是东江人,一时没往别处想。
“燕公子,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机关?”
“我看到了啊!”燕凌说,“信不信随你们。”
李闻再问,他就不答了,只道:“我好心提醒你们,你们还东问西问,都说了,信不信随你们。”
于是事情又僵持住了。
“世子,”侍卫建议,“宁可信其有,让属下先去搜一搜吧?”
李闻没有立刻回答。
他负手站在那里,仰头看过去。
这会儿日头正好,阳光照下来,给这座立于荒郊的客栈蒙上层层金辉。已经到了秋天,草木开始枯黄,偶尔秋风吹过,眼前这一幕既萧瑟又静美。
很快,李闻收回视线,说道:“走,进去吧。”
侍卫怔了一下:“世子!”
李闻重复:“进去。”
侍卫不再说话了,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同时开始整理身上的软甲、手里的刀剑。
确定一切无误,重新集结为阵,护在李闻周围。
见他们准备好了,李闻微微一笑,举步踏入院门。
这些人没听自己的劝告,燕凌也不着恼,就那样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一行人进入客栈,脚下的枯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侍卫们全神戒备。
可是,一直走到大门前,周围都安安静静的,根本没有所谓的机关。
县令长出一口气,快步上前,谄笑着邀功:“世子爷,就说没有什么机关,都是燕公子骗人的。”
李闻没搭理他,转头向燕凌看过去。
这位燕公子依然站在院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危机还没解除吗?他眉头皱了皱,还没来得及开口,耳边忽然响起刺耳的摩擦声。
侍卫们立刻拔出刀剑,寻找声音来处,最后却发现,是客栈的大门打开了。
客栈正门大开,大堂中央放了一张桌子,一位少年公子正襟端坐,当他们看过来时,微微一笑。
“可是东江王李世子?敝姓徐,单名泽。世子驾临于此,我等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徐泽?徐大公子?李闻定睛看去,但见他相貌俊朗,眉目端肃,和往常所见的贵族公子相比,少了一丝轻浮,多了一些稳重。
他也笑了下,对这位可能成为大舅子的少年生出些微好感。
瞧着倒是清爽,要是表里如一,便值得一交了。
徐泽又开口了:“李世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还请入内一叙,让我为世子洗尘。”
“世子小心!”侍卫提醒,“既是欢迎世子,为何徐大公子不起身?这事有点怪。”
李闻点了下头,回过头去,却见燕凌对自己灿烂一笑。
两个少年,一个说这里有机关,一个请他进去,两个都怪怪的,他到底听谁的呢?
李闻略一思索,便举起脚步,慢慢迈进门槛。
侍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