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
夜落莫生堂。
陈皮与谭春阳四目相对。
“谭大师,请问拿火烤心头肉的时候,用不用撒孜然啊?”
“陈小友,你这话戾气有些重了,做人做事,不要太锋芒毕露,不好,容易吃亏。”
陈皮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咬在嘴角,没用火点,这烟自己就开始慢慢的消失,仿佛无形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抽。
“tui。”
一口吐掉嘴角的烟头,陈皮抬手就朝桌子对面的谭春阳砸过去,上手就是七伤拳。
噗!
明明是拳头砸在了人的脑壳上,触感却像是水潭。
一拳砸空,陈皮整个人的身子都因为惯性朝前面扑过去,而他的拳头也生生消失在谭春阳的脑壳位置。
飕!
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传来。
耳边响起一阵古里古怪的梵音。
“天蛛菩萨保佑。”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有木香腾空而起,木烟弥漫。
“天蛛菩萨保佑。”
“法无二乘,人无愚钝。”
有香炉尊于烟末,炉灰翻腾。
“天蛛菩萨保佑。”
“时有风吹幡动,非风动,非幡动,仁者心动。”
有玉佩滴落尸油,搅动纠缠。
“天蛛菩萨保佑。”
“……”
呼。
呼。
呼。
又是一处深水泥潭。
粘稠。
冰冷。
幽森。
陈皮闭着眼,感觉身子骨一直在往下沉,一直沉,一直沉。眉头紧锁,仿佛做了一个噩梦,周身汗毛炸立。
当陈皮再次触碰到实物时,感觉像是铁皮,然后他的身子就开始穿透铁皮,就跟终结者一样,很古怪的体验。
十个呼吸之后。
所有的古怪消失,陈皮睁开眼睛,瞳孔猛的放大,这里……竟然是刘莽的宝马车内!
于蒙蒙虚在副驾驶的窗户上,瞳孔惨白,一动不动,刘莽瘫在后排座位上,被自己锤成了猪头。
窗户外面薄雾弥漫,能见度大概不足五十米。
这是幻境?
还是鬼遮眼?
隐约间,陈皮感觉到了若有若无的窒息感,如果这只是噩梦,那实在是太过真实了。
咯吱。
咯吱。
耳边传来一阵稀稀嗦嗦的蠕动声。
迷雾中,开始出现一些影子,一个叠着一个,一个挨着一个,密密麻麻,是蜘蛛?
不对。
是鬼蛛,鬼头蛛!
因为那些黑壳的脑门上,并不是蛛脸,而是人脸,爬在最前面的三只竟然就是方才在莫生堂门口遇上的那对三口之家。这些人脸全部都面目狰狞,呲牙咧嘴,牙齿凸起,嘴角朝外流着一些粘粘稠稠的口水。
模模糊糊间,陈皮好像还看到了一些略显熟悉的面庞,好像有一些在学校里有过一面之缘。
要命了。
陈皮拔出自寻短剑,看了看三寸长的剑身,又瞅了瞅车外密密麻麻的影子,不合适,不合适。
一vs一群。
会死人的。
要智取。
下一刻。
陈皮非常灵活的从后排爬到前排的驾驶位,车钥匙还在,点火,挂档,踩油门。
嗡!
车竟然可以开动。
迷雾中的发动机,声音格外刺耳,但对于陈皮来说,这声音却让他很安心,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恐惧,因为他认为只要甩开对方就好了。
鬼蛛还能跑得过宝马?
有趣。
难道那个设局的谭春阳以为胖爷会冲动的跟鬼蛛玩命吗?好天真啊,人不可能那么傻的。
油门踩死。
陈皮嘴角微微上扬,如果有人这时候看,定会发现,陈皮的表情跟哈士奇简直是一模一样,竟然可以狗的如此自如。
飕。
宝马车穿透迷雾朝街道尽头冲刺。
陈皮脚下的油门越踩越死,越踩越死,然而……这车,却是越开越慢?
嗡嗡嗡。
只能听到油门响,就是不见车子动。
街角的弯道仿佛还在那处,从来就没有缩短过,咯吱咯吱咯吱。
鬼蛛蠕动的声音又出现了,实话实说,爬得并不快,但就是因为不快,才像是故意嘲讽陈皮,故意消磨他为数不多的耐心和战斗欲。
那话怎么说来着:“你跑啊,你再跑一个我看看,死胖子,看把你能耐的。”
呼呼呼。
后脖颈好像有东西在朝自己吹气。
陈皮抬手调了一下后视镜,竟然是刘莽,一脸猪头样,呲牙咧嘴,血池糊拉的手掌正慢悠悠抓向陈皮的后背。
陈皮猛的转身。
直接就是一巴掌。
端端正正的抽在刘莽的脸颊上。
陈皮不管此时的刘莽是真是假,是幻境还是冤魂,你丫好好躺在后座上,胖爷不会搭理你,但若是敢爬起来吓唬人,那就不好意思了,大耳光招呼。
毛骨悚然的环境中。
任何异动都会吓死人的,陈皮需要发泄心头积攒的负面情绪,不好意思,刘莽中奖了……话说,这抽耳光还真是蛮管用的,心情瞬间就舒服多了。
继续点火,挂档,踩油门。
宝马车嗡的一声就飞了出去,挡风玻璃上,迷雾呼呼的砸过来,玻璃外面的景象仿佛会自己融化。
明明街角就在前方。
可速度飙到一百二十迈,依旧像是远在天边。
吱吱吱!
一个巨大的飘逸,180度的转体,车头调转方向,既然前路走不通,陈皮选择战术性后撤,不往前开了,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