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黄承彦甚至都不敢将自己的手从吴良手中抽出来,吭哧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道,“其实黄某对此人也……”
“明白了,既然黄先生也是这个意思,那就先从拔指甲开始吧!”
吴良根本不给黄承彦把话说完的机会,立刻又对典韦喝道,“典韦,你来按住此人,莫教他胡乱挣扎!”
“……诺。”
饶是典韦从不抗命,此刻也是略微犹豫了一下,才捋起袖子向孙业走去。
“且慢!”
事到如今,黄月英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连忙跑上前来一边拦住吴良,一边对黄承彦请求道,“爹爹,你快说句话救救他吧,他此前虽然猪油蒙心害了我们一家,但此次出行却舍命救下了女儿,那肩膀上的伤口便是替女儿而受,若非是他舍命相救,女儿恐怕就回不来了。”
“这……竟有此事?你详细说来。”
黄承彦一愣,又是连忙说道。
“如此这般……”
黄月英立刻将公输冢中的经历说了一遍,尤其是最绝望的时候孙业所说的那些话,黄月英更是一字不落的进行了复述,如此说完了之后,又道,“爹爹,他虽对我们一家做下那些恶行,但如今也是真心悔过,女儿不求父亲饶他性命,只求父亲莫要折磨于他。”
“……”
听完了这些事情,黄承彦已是面露挣扎之色。
此前吴良要令孙业不得好死,他便已经动了恻隐之心。
如今黄月英又亲口说出这些事来,自是比吴良这些外人相劝更加奏效,黄承彦亦是更加下不去手了。
“君子,不如……”
两位夫人亦是来到黄承彦身旁,神色复杂小声说起话来。
片刻之后。
“唉——”
黄承彦又看了面如土色的孙业一眼,终于长叹一声,对吴良说道,“吴校尉,依我看这酷刑还是免了吧,只要他在我孩儿坟前自裁谢罪,黄某也就心安了。”
“既然如此,那便依黄先生的意思来吧。”
吴良则是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示意典韦退回去,回头又对于吉说道,“老先生,这自裁谢罪是不是也该有个说法,否则坟前再死人也是个不吉利的事。”
“正是。”
于吉连忙上前说道,“尚需此人将生辰八字交予老朽,老朽做个法事,提前在坟前将何人何事通告天地,敬告亡魂,如此再命他自裁,方为上上之举。”
“孙业,你可愿意交出生辰八字?”
吴良看向孙业问道。
“愿、愿意。”
孙业现在只求能死个痛快,哪里敢忤逆吴良的意思,自是忙不迭点头称是。
于吉顺势将珍藏的黄纸与毛笔送上,教孙业将生辰八字等信息写在了上面。
结果才刚写完。
“嘶……你是大溪水命?”
于吉看着黄纸上的字迹,老脸上露出一抹惊疑之色,而后又闭上眼睛,一只手摆在脸前细细掐算起来。
与此同时,他脸上的表情也在不断变化。
时而皱眉。
时而疑惑。
时而惊奇。
时而震惊。
片刻之后,于吉再睁开眼睛时,已是一脸的难以置信,颇为夸张的对吴良说道:“这……公子,老朽活了近百年,还是第一次遇上如此巧合的事情,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老先生的意思是?”
吴良不解的问道。
“此人竟就是八字逢水的大溪水命之人,若由他来为诸葛公子与昏儿姑娘证婚,便可调和二人的婚姻,你说此事是不是巧合至极?”
于吉正色说道。
“果真如此?”
吴良一愣。
众人亦是愣住。
黄家不共戴天的仇人,竟又是诸葛亮与黄月英那万中无一的贵人,任谁也想不到竟还有这种事,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老朽为人算了一辈子命,还从未出过差错。”
于吉极为肯定的道。
“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天下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吴良沉默了一阵,最终一脸无奈的喃喃自语起来。
而另外一边。
黄承彦与两位夫人亦是一脸愕然。
他们也全然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一边是女儿的终生幸福,一边是害过他家的仇人。
女儿的终身幸福,他们自然极为看重。
但对于孙业这个仇人,从黄承彦此前的表态就能看出,他虽然在听过黄月英的遭遇之后,已经略微对其动了恻隐之心,但依旧无法原谅孙业,仍希望孙业为自己那三个夭折的孩儿偿命。
这对于黄承彦来说,无疑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黄先生莫要为难。”
吴良看出黄承彦的纠结,反倒走上前来为其宽心道,“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却遍地都是,昏儿姑娘不是还有三年才及笈么,我们仍有不少时间去寻这八字逢水的大溪水命之人,或许到时候就找到了。”
“若是到了时候却不曾找到又当如何?”
黄承彦下意识的问道。
“这……若是果真无法找到,那便取消婚约吧,总不能明知二人婚姻犯了凶煞,仍将他们往火坑里推吧。”
吴良无奈的摇了摇头。
“有才哥哥,我与昏儿妹妹一见如故,此生非她不娶,便是前方有刀山火海也绝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