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吴十一与赵文卓两头事情,后续事宜那也不必细说,左右吴为现在资金充裕,一应所需皆是从优,可谓是要人有人,要物有物,料来二人行事当甚是顺手,不至有何滞碍。除了行旅中不少骑兵出身的军士悄然脱离大队,去向不明外,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厢吴为与李崇一家利用这难得的闲暇时光一起出外游山玩水,与李若琳也多了不少接触的机会,两人之间感情急剧升温,二老看在眼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两人名分已定,就算李崇有些古板保守,也不会当真去煞风景了。
几日时光一瞬即过,转眼间又到了起行上路的时候。
壶口瀑布乃是天堑,船行到此只有下舟转运,这个问题别说在这个时代,就是在现代也是无解的。再加上吴为一行什物行囊极多,又遇上抢粮风波,因此上耽搁了数日。
幸而新收服的灾民多是码头上的力夫,众人自归于吴为门下之后日日饱餍,又蒙发给寒衣,无不欢欣雀跃,正是出力自效之心最盛的时候,力夫的营生本是他们平日在码头上惯做的,如何不在新主面前显弄手段,人人都是卖力到了十二分。
众人本就是灾民中的健者,肩扛手抬,马车搬运,诸般措置皆有章程,竟没让安塞众人多操半点心。待得一切都操持停当,队伍转到下游河段上继续启程。
这个时候就可看出‘日升昌‘的实力来了。当真应了那句话,有钱就是任性,“日升昌”本就财力充裕,新近上任的吉州分号掌柜正要在赵文卓和吴为面前表现,往来奔走更是不遗余力,一切都是亲力张罗,直忙得脚不沾地。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等在大老板面前表现的机会可不是时时都有的,若是巴结得不够卖力。惹来东主不喜。将这等薪给优厚,又能掌控众多资源的要职丢了去,那才叫个噬脐莫及!
因此上那分号掌柜备下的船只人手都甚是充裕,船是新船。船工也都是在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熟手。操舵把帆等一应船务再没个错漏的。尤其船只都是黄河下游河段中惯用的大船。可直航到海的,二十多艘一字排开,煞是壮观。这些船只形制吨位都与前不同。比先前所乘船只要宽敞平稳许多,船上的起居条件也与先前不能同日而语,着实让一行上下人等尽皆喜出望外,连吴为都着实称赞了那掌柜几句,让他欢喜不已。
过了壶口,黄河河面陡然由狭变宽,水流也不似流经黄土高原时那般湍急,船行更是平稳舒适。吴为船队中本多陕北人氏,不惯乘舟,先前一路行来无不晕船晕得昏天黑地,叫苦连天,都是强自撑持而已,至此众人方才逐渐适应,不再将前路视为畏途。
李崇一家所乘官船也是由‘日升昌‘特别提供的,掌柜的不惜工本,着实巴结,这船吨位既大,船舱房间又多,装修陈设雅致豪华,一应家居什物无不齐备,不知将安塞的县衙屋舍甩开几条街去。李崇本人倒也罢了,自是对吴为如此有心颇为欣慰,而李夫人和李若琳虽是身为官眷,却从未享受过这等奢华待遇,对船上诸般设置都是感到新奇无比,回想到当初随李崇前来安塞上任之时的一路车船颠簸,风尘劳顿,其间甘苦不啻天壤!
吴为与李若琳毕竟尚未成婚,为了避嫌,他乘坐另外一艘船紧随李崇座船之后,此船虽然吨位稍小,但装修陈设倒也不逊于后者,毕竟吴为是现代人,又一向好逸恶劳惯了的,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自然是尽量追求享受,更何况以他眼光而言,这只是基本的起居条件而已,跟奢靡什么的没有半毛钱关系。
说起来从吴为现身安塞开始,他的衣食住行皆是如此,众人早已不以为异,都知道典史大人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多猜测其为大家出身,自小钟鼎玉食惯了的,无形之中,吴为的来历早已被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船行数日,过龙门,经韩城,忽忽间竟行至了蒲州,这里是蒲州张氏的大本营所在,此时“日升昌”势力虽已浸润过来,但规模尚小,并未与其发生正面冲突,吴为自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平添是非,禀过李崇之后,船队并不靠岸,且分成几拨行进,以免引人注目,只行至下游的风陵渡方才汇合,驻泊歇整不提。李崇只当是吴为低调,哪里知道他内心中对晋商忌如蛇蝎!
风陵渡是黄河四大古渡之一,亦是南北客商汇集之地,船队在此处并未耽搁,补充食水后继续前行,一路无事,兼且顺风顺水,很快进入了河南境内。
河南虽然也是灾区,但灾情却也强不过陕北去,甚或比之山西都要略强些,但此处流民却是比山西境内更多,仅以吴为沿途所见,就有大小数十股,合计不下数万之众!
灾民所在皆是,尤以南岸孟津境内所见为多,细问之下,竟多是福王藩田佃户。本来今年河南岁收只有3,4成,已算得小荒,如此年景,纵是税赋全然豁免,小民百姓亦是糊口为难,何况福王千岁善财难舍是出了名的,不仅王家税赋一文不饶,因嫌河南匪患猖獗,还勒令民众大修洛阳城!一应工料杂费自然都是由小民按户摊派,盘缠工钱却是半文也无!
众人被催逼拷比不过,只得纷纷弃田逃荒四散,本来河南自古以来传统的逃荒路线都是往关中河东而去,待到得黄河南岸,却又闻听北边情况也不甚佳,甚至还碰到有先前逃荒过去之人从原路折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