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火勉强弹压住了蠢蠢欲动的下属,刚觉松了口气,忽然感到背后一凉。他不假思索挥刀向身后斩去,然而手腕却被一人握住。
那人并没有用多大力气,但秦火却在与他对视的时候心中一空,原本紧握着的手也松了开来。马刀“当啷”一声砸到地上,引得周围的人都往他身上瞧来。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此刻轻飘飘踩在秦火的坐骑屁股上,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混到大军之中的,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绝对不是个夷人。
这是个很英俊的年轻男子,五官分明,棱角突出,但他的神情却很急迫,目光一直游离不定,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很奇怪,分明此刻自己手握大军,但偏偏觉得奈何不了对方分毫。秦火心惊胆战,想要强抽回手,但却觉得浑身上下不听使唤,生怕稍微惊动对方,对方右手握着的铁剑便要往自己脖子上掠来。
“奇怪,人不在?”
秦火听那男子隐约嘀咕了一句,旋即只觉眼前一花,却见那男子已经飞身纵出了数十丈远,转眼间消失在天地尽头。
这男子从出现到消失只在顷刻间,但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了,好像一下子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等到这男子走了,所有夷族士兵不约而同地长出了口气,如释重负,仿佛凭空捡回了一条命。
秦火的副将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双手交错相握,只觉手心都是冰凉的汗水,他看秦火还看着那男子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小心推了推他的后背,道:“将军,那是什么人?该不会……不会是鬼吧?”
“胡说,哪来的鬼!”秦火骂了一句,但想着那人如鬼魅般的身形,这最后一句话说得也不甚肯定。但世人皆知鬼最怕的便是利器与士兵,如今又是正午,阳光正盛,哪里有什么厉鬼敢出没于上千兵丁间呢?
更何况,他方才握着自己的手……他的手,似乎是暖的吧。
这是个活生生的人,绝对是人!
确定了对方只是个寻常人,秦火的胆气顿时壮了许多,脑子也转得快了起来:“这人方才似乎在军中找人,他是在找谁呢?但他又说那人不在军中……”秦火毕竟是夷人军队的总统帅,想事情方方面面,无一遗漏。他心思细密,想了一会儿便猛然醒悟:“八天之前,大祭司和韩帝与咱们分道而行,这人是不是找他们的?”看着那男子离去的方向,秦火心急如焚。倘若这人与他们为敌,那还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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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夜更深,韩枫仰头看着星空,低声道:“秦大叔的捷报应该到了吧。”
大衍星依旧明亮,一如罗睺与计都。
张乐金的十人组刚刚从锋关芒城赶到他身边,他们仍旧负责他的护卫工作。但这些年轻人是知道他的本事的,因此当他们看到军医为韩枫更换绷带时,都大吃一惊。
当然,这惊讶在他们见到白雪之后便烟消云散。
最能打的那个人受了伤,张乐金十人身上的担子无疑加重了许多,而在负担更重的同时,张乐金在韩枫面前说话也越来越随意了。
“下雪不冷化雪冷。圣上如今伤势还没有好,还是不要在帐外吹风了。”张乐金讲完这段话便有些暗恼,心想这语气倒与宫中的宦官差相仿佛。
十人组一心相连,他想什么,其他几人自然知道。张乐金刹那间在心中听到了不知多少讥笑声,不由恼羞成怒,暗骂以后轮值伺候着,谁也别瞧谁好过。
正在打“腹战”时,张乐金却忽然听到“十”的预警:“东南来了人,来得好快!”
“是捷报?”这是张乐金的第一反应,但却被转瞬打消。
“比鸽子还快。”“十”惊呼起来。而张乐金还未反应,却见眼前的帝皇忽然转头看向了东南方,随后他抽出紫金砍刀,飞身迎了过去。
“圣上,您的伤还没好!”张乐金的头一下子涨了有两个大,但想阻拦已来不及,而就在这时,“十”处已传来刀枪声音,显然已与对方交上了手。
“十”的所在并非只有他一人,他两旁有着“九”与“八”,同时“六”、“七”在接到信后也应该已经赶到了他身旁。
十人组的队向来牵一发而动全身,毫无纰漏。而无人合击的默契与力量,让他们有信心对付任何敌人——当然,如果敌人是韩枫,那便例外不提。
然而,这般缜密的防御与攻击,却并不能在第一击便伤到对方。
当听到那金戈相击的声音如珠落玉盘般响个不停时,张乐金心中一寒:对方看来不好对付啊。他方欲加快脚步,却觉胸口微痛。
这十人同气连枝,他胸口疼痛,必定是有人受了伤。张乐金大急,往前看去,只见寒光闪烁之中,来人又是一剑向他的兄弟头顶削去。
“小心呐!”虽知心中的想法已经在念头初动时便已传了出去,但张乐金还是不由自主地喊了起来。
而这时韩枫已经赶到,一刀将那剑封住格出。
“詹凡!”韩枫叫了一声,“都是自己人,你打什么!”
“谁跟你是自己人,解药呢?”韩枫却没料到詹凡停也不停,不假思索一剑又向自己身上逼来。
而十人组缓过了气,忙向四周喊了起来:“有刺客!抓刺客!”
若在平常,韩枫原本不惧詹凡,但他这时身上有伤,手上功夫自然也打了折扣,更何况他不愿伤詹凡,詹凡却势如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