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月影虽给韩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所幸骆行并没有令他失望。
这次跟着彭玉昆出来的共有三个贪狼师帅。其中大师帅——宁师帅被韩月影替了,真身不知在什么地方;二师帅——许师帅死在乱军之中;而三师帅——陈诀则成为了俘虏,也是这一晚骆行重点盘问的人。
那陈诀年近三十五,在这个年纪才升到师帅一职,可见没什么靠山,是从底层来的。韩枫与他问了几句,便知他对所谓“宁师帅”刺杀彭玉昆一事也觉得非常突兀,对宁师帅怎么突然变成个女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陈诀出身贫寒,虽不肯透露丰州城的情况,但看得出来,他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韩枫试探了他几句,便话锋一转,问道:“陈将军,那么你手下有倭人的奸细,你知不知道?”
陈诀一双眼睛瞪得犹如铜铃:“怎么可能?我平生最恨便是倭人!姓韩的,我可警告你,莫要挑拨离间!我可不中你的阴谋诡计!”
韩枫无奈之下,又拿出那封“告父老书”来,交到陈诀面前,道:“究竟是不是朕伪造的,陈将军一看便知。这于同镇父老全都死在倭人手中,周围不少村镇也受了荼毒,你若说张将军压根就不知道,那也太过小看他了。不过这消息若连你也不知,只能说是有人刻意隐瞒。”
陈诀看了那封“告父老书”,脸色煞白。无巧不巧,他与那镇上的镇长相熟,正认得这是他的字迹。但他在张博远手下也有数年时间,这区区一封信,并不足以撼动他对张将军的信任。他道:“我也怎知这些倭人不是跟着你们来的?你说假扮宁师帅那人便是倭人中的,那她被你们抓了,怎么不带过来跟我对质?她若当真是我们这边的人,又怎么会先一箭射死彭将军?”
韩枫自然不会让韩月影出来对质,遂道:“倭人性格残忍,对敌如此,对自己也是如此。那人被朕抓住之后,便已服毒自尽。她杀彭将军,是因为那时朕对彭将军说的话跟如今对你说的话一模一样,她明明是为了杀人灭口。至于与倭人联合……嘿嘿,朕不瞒你,死在朕手下的倭人,至少有两千之数,你说朕会跟他们联合么?”
陈诀扭过头去,道:“那人死无对证,还不是由你信口开河?既无证据,叫我如何信你。”
韩枫道:“朕不用你信,只希望陈将军能冷静下来,回到丰州城中,去查个水落石出。那些倭人人数众多,想要瞒住并不容易,相信以陈将军的人脉,定能查到蛛丝马迹。如果印证朕所言不假,那么希望陈将军能够做出选择,究竟继续帮助张将军为虎作伥,还是愿意助朕一臂之力。”
陈诀满脸不信:“这么说,你肯放我回去?你不杀我?就算我什么都不告诉你,你也肯放?”他一连问了一串,足见其不可思议。
韩枫笑道:“不放你怎么着?在朕看来,活人总比死人要有用。但一个没用的活人在朕这儿,还要一日三餐供着,你当我们西代的粮食就这么不值钱?”
他这句话倒把陈诀逗得笑了起来。那汉子脸色黝黑,这一笑,满脸都是褶子,乍一看还以为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他又道:“那其他人呢?我那些被你们抓来的兄弟,你放是不放?”
韩枫朗然道:“自然都放回去。还是那句话,我们西代的军粮也不是拿来养闲人的。他们跟我们做不到同心同德,带着也是累赘。倒是让你带回去,一千个人就有一千张口,不到半日,就能叫丰州城上下都知道你们是怎么败得一塌涂地,为何不放?”
陈诀嗤笑一声,道:“不错,你们西代的骑兵的确天下无敌。但可别忘了,如今是你们来攻城,骑兵的优势可就体现不出来了。等回了城,谁又怕你!”
韩枫道:“你可以不怕,但孤城困守,朕看你们能守到什么时候。有朕这支天马骑兵在,保你丰州城再也得不到援军支援。如今城中人多粮少,土地又都在城外,你们能够拖到几时呢?”
陈诀哑口无言,呆了一会儿,才道:“我们拖住你们,等帝都的救兵来了,大不了正面打上一场。就算以百敌一,也未必就打不过天马。”
韩枫笑道:“话别说满。不过,帝都若有救兵早就来了,还要等到这时候吗?更何况,如果你们付出以百敌一的代价,军队受此重创,到了那时张将军私下勾结的倭人忽然起事,又该如何?我西代坐江山,只是希望天下大定,让离都的人能够自由,与戎羯族和平相处,东方沿海建立一个守望相助的防线,跟倭人能够公平贸易,消弭寇患。可这江山若换做倭人来做了……哼,那便是生灵涂炭之时了。”
陈诀不由愕然,本以为对方只是个普通叛贼,没想到他心中倒还有个宏大的设想,而说中的几点,也正是如今代国的几个大问题。只是,他话虽说得漂亮,又有几分当真。陈诀沉吟良久,道:“总之我生是代国人,死是代国鬼。我陈诀是个只知习武的粗人,别的大道理我不懂,但不管是谁暗中勾结倭人,那便是我一生死敌。这件事情,我定会查得水落石出,也为于同镇的父老乡亲出一口气!”
韩枫道:“好!咱们一言为定!”语罢,他为陈诀把捆绑在身上的绳子解开,右手举在身前,道,“陈将军,你可敢跟我击掌为誓么?朕若骗你,朕便不得好死。但你若违约,来日必死在刀枪之下!”
陈诀“哈哈”大笑,道:“大丈夫当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