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康承认了庞三的身份,韩枫反而舒了口气。
詹康饶有兴味地瞧着他,微笑问道:“你不好奇么?”
韩枫淡然道:“不需要了。你们知道他是长春帮的人,还肯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只能说明一件事——三哥他是你们安排在长春帮的。”
詹康朗然笑着拍了拍掌:“聪明。不过嘛,庞三还有个身份你不知道。他是我们王府的大管家。”
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事情能让韩枫惊讶了,他撇了撇嘴,笑道:“大哥是越王,四哥是世子,三哥还能是什么呢?话说回来,我好奇的倒是大哥为什么要让十一姐查我。”
詹康笑道:“你自己不觉得?你这么横空出世,连马王都能轻轻松松地带回来,你难道就不觉得我们应该对你的事情有些好奇?说实话,我们也怀疑过你是长春帮的人。二哥说,你阉了骆方行是用苦肉计,这之后火雷的事情也是在刻意向我们示好。说不定长春帮早就已经怀疑庞三,这次你来,是他们想用你替掉他。”
韩枫听得背后起了一层冷汗,暗想自己刚进帮中时,的确显得处处冒尖,也难怪杨二会有此疑心。不过詹康几次提到杨二的意见,足见杨二在帮中有举足轻重的位子。
那个满头灰白,身手敏捷的老者,并不仅是叶长洲的副手。叶长洲身为越王,自然有他该忙的事情,能够勉强每次都在天香楼的聚会上出现已属不易,更不用提其他的帮中事务。
那么,这个所谓的副手,才是江兴帮真正的管理者。
韩枫想到越王的本职,这才转而想到了面前这男子的本职。
詹康——越王世子,在风城花都的时候负责整个江南的军务,军职是下将军,与邢侯平级。这次因为逃婚,所以驻军的带队者临时换成了副将军姚顾平。想着身边驻军那不靠谱的水准,韩枫对詹康未免有些轻视,他这会儿并没把对方当做世子来看,依然将他看做自己的四哥,故而说话也毫不客气:“呃……四哥,咱们风城花都的驻军的军纪是不是有点……”
詹康何等聪明,听他提了个开头,便知道他想说什么。詹康一挑眉,温然笑道:“是啊,这批出来的的确不行。原本也没期望他们能打胜仗。”
他略顿,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这些都是詹正的兵。我之前跟你讲过,军权重要,军功也重要。他以为这次我不在,就大着胆子把他的人都集中过来……”
韩枫只觉背后起了一层冷汗:“四哥,你该不是想借刀杀人吧。”
詹康低头饮茶,莞尔不语。韩枫更觉毛骨悚然,暗忖詹康虽然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颜十一才逃婚,但离开风城花都的时候,已经把后边的事情都算得清清楚楚。若不是事先知道他逃婚是临时起意,自己此刻几乎以为这是场筹划已久的阴谋。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陷入险地。
像是猜出韩枫在想什么,詹康眯着眼睛对他笑了笑,神情颇似老狐狸。而他想表达的意思不言自喻,用两个字概括,就是“活该”。
谁让你闲来无事想蹚浑水,谁让你蹚浑水的时候瞎了眼睛站错了队。这就是活该。
韩枫对詹康那幸灾乐祸的讨打态度又是恼火,又是无奈。若不是瞧在他是四哥份上,才不管他是什么劳什子世子,早就打出帐外,让他睡到野地里。
当然,詹康总不能真的把韩枫往死路里逼。于是,在被韩枫那足以杀死人的眼神盯了小半个时辰之后,詹康终于拍着脑袋,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兄弟,咱们如此这般……”
他低声嘀咕,把算计了半天的好主意分享给了韩枫,结果话还没全讲完,便被韩枫一巴掌拍了回来。
“四哥,你这也太不厚道了!你不娶,便叫我娶?”
詹康呵呵陪笑着,半点王孙贵胄的架子都没有:“兄弟,你一表人才,年纪又轻,跟那欧阳家的小姑娘才是天生一对。你娶了她,咱们二城交情依旧。你若遇险,你那老丈人也不好意思不去救你,这不是两全其美么!”
韩枫气得脸色都变了:“什么两全其美,你就是想跟十一姐好交代罢了!我见都没见过那什么欧阳小姐,也不知长得什么样子。万一是个丑八怪,万一是个母老虎,你不是要坑我一辈子!”
詹康忙道:“哪有哪有。那丫头小时候我也是瞧过的,长得跟个娃娃似的,水灵灵的,绝对是个大美人。性子嘛……贵族千金,总是有些骄纵任性,不过该识大体的时候也是明白的。总该比纤纤好些。”
听他提起孟纤纤,韩枫才恍然记起四哥还有这么一段孽缘。两个月前詹康去麓州进最后一批儿马,那时他应该和孟纤纤讲明了一切,也不知那位性格如火一样泼辣的姑娘如何应对:“四哥,你跟她说过了?”
詹康略略一怔,才明白韩枫问的是什么。想起往事,他苦笑几声,一撸袖子,露出一段左臂:“说过了。这就是她咬的。”
左臂靠近手腕的地方有两排牙痕,其中两处很深,一看便是小虎牙留下的。时隔两月有余,这痕迹仍然清晰可见,足见那时孟纤纤用了多大的力气。
谈了一晚上的话,韩枫总算找到件能够笑话詹康的事,然而他刚想笑,就听帐篷外有亲兵叫了起来:“韩师帅,您还没休息么?”
这时夜色已深,为了谈话方便,韩枫和詹康才点着一盏小油灯。油灯昏暗,在帐外人看来,帐中似乎亮着灯,但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