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深处的小空间里,宁静的,完全没有感受到外边天塌般的震荡。
罪魁祸首的黑影,完全没有一丝愧疚的摆弄着手上浮着的一颗玉雕般的黄色心石。
将竹曦轻轻放在地面上,黑影一只手在心石上有些不舍的磨蹭几下后,将心石也缓缓放下。
心石自黑影手上轻轻飘离,柔和的黄色光芒慢慢的笼上了竹曦小小的身子。
心石滚动着,从容的慢慢飘到竹曦的眉心上方。
金色的七瓣花明亮的闪烁一下,竟是旋转着暗沉下来。金光收敛,明亮耀目的色彩竟是慢慢爬上丝丝漆黑。
黑色越染越多,最后竟黑的像是外面无边的夜,深邃的涌动着无边无际的暗沉。
看着似是要醒转过来轻轻抖动着的长睫毛,黑影缩回七色石,随即七色石跳回了竹曦指上的戒指。
竹曦的眉心愈来愈黑,黑的近乎极致。
极致的本身就是一个悖论,哭得极致是笑,笑得极致是哭,黑到了极致竟是黑的亮起了淡淡的光华。
似是受那光华吸引,黄色心石猛的跃了起来,随即重重的砸落。
烟尘四起,黄色心石仍悬在竹曦眉心的上方,竹曦的小身子却是已经深砸入地面,身下的地面像是炸弹炸毁后的弹坑,圆圆的却是四散着碎末的尘埃。
睫毛猛的一颤,大大的眼睛慢慢睁开,暗淡的双眼在睁开的一瞬,两行清泪就蜿蜒的爬上脸颊。
小嘴微张,一声呜咽的轻啼心酸的爬出唇畔。失去光彩的黑色双眸,心痛却又茫然的大大的睁着。
视线慢慢汇聚到眼前离的很近很近的心石上,似是反应了一会,明白了这是什么之后。竹曦眼中的光芒猛地一悸。
早就被禁锢的身子,无法抑制的抖动起来,眼眸也无法移动,泪水却是奔涌而下。
死命的想要移动身子,却是连一根手指都不受控制。
“不要!我不要!求求你!求求你!”
泪水号啕,竹曦像是一只遍体鳞伤受惊的小兽,千疮百孔的心魂再也受不住,也受不起那烙铁的炙烫。
可是那蛮横的烙铁,却毫无怜悯的直接烫在撕裂着翻卷的伤口上,皮焦肉烂。透彻心扉的痛楚一bō_bō狠狠的击在已要崩溃的心魂上。
那种来自灵魂的难以言说的剧痛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轻松的在短短的一两秒钟就会是他的心魂破碎。可是对于已经历过多次的竹曦来说,真正难以忍受的却不是身体连带心魂上的滔天痛楚。而是突兀的出现在她脑海中的画面。
与之前的三次不同,或许是黄色心石自作的主张,这次出现在竹曦脑海中的画面却不是一直以来陪伴着竹曦的那个虚幻身影,而是色彩缤纷的更加清楚的现实。
莽莽的兽王森林再一次重现在竹曦的眼前,曾经苍茫的绿色海洋此时却是到处都沾染上了血色的哀怮。
竹曦的耳边嗡嗡作响。但是即便听不到那响彻森林的哀鸣和仇怨,只是看着那到处仆倒的参天大树和碎裂树干间已是一堆肉泥的尸首,便像亲临了那似乎是幻兽末日的屠杀。
那种让她忌惮到骨子里的黑雾,此时在那片兽王森林里却是浓重到遮天蔽日的地步。
处处都是尸首,尸首被蛮横的撕割的粉碎,挖心挖肝。便是连指爪也不放过的四碎的尸首。
血肉骨渣胡乱的堆在一起,一座座血谷尸山漫步在地面都翻卷上来的森林中。被千万年掩盖在树林荫蔽下的土地,此时却赤裸着满是沟壑的暴露在黑雾下。
峥嵘的树根纠结在一起。顽固的仍深扎在泥土里,断碎的根须却成了施虐者的另一帮凶。朝着天的锋锐断木,像是烧红的炉钩子,滴淌着火一样的鲜血,扎满了千疮百孔的各样尸首。
只是看着那自土地沟壑中奔涌流淌着的血河。竹曦的鼻下都漾起了那似是万年都退不下去的腥气。被禁锢的的脖颈无法挪动,但是小小的喉咙里却响起了接连的干呕。
黑雾的笼罩下。与那烂碎尸体相对的却是一群拿浸血布巾挡住口鼻的暴徒。
上空弥漫的黑雾像是吸血的恶魔,争先恐后的向着遍地的尸骸扑去,沾染鲜血的布巾自是也难逃劫难。
黑雾似是在与鲜血摔跤打斗,那布巾清晰的抖动着,上面的鲜血竟像那被打散的幻雾一般,无踪无痕的就那么消散了。
通红着双眼,拿尖刀四处剜骨夺丹的人却像是习惯了一般,屏住呼吸将布巾解下,随意的在身下肆流的血河里一蘸,竟是面不改色的将滴答淌血的布巾重新遮住口鼻。
如此“解毒”……..
布巾摘下时,被百千兽血浸染过的半张脸,活像是地狱中拿着尖叉嗜血的夜叉,丑恶凶残到无法形容的地步。
竹曦苍白的脸颊上,便是连一直流淌着的泪水都干涸了。心痛仍在毫不消减的蔓延,心绪却是乱的纷杂。
看着遍地的尸骸,和拎着尖刀欢叫的‘夜叉’,竹曦只觉得仇恨都是无力。
这才明白了。
这大陆上有人,有幻兽,还有畜牲…..
心念被脑海中淋漓的鲜血刺激的都有些麻木了,刚觉得痛楚被麻木磨蚀的稍减,脑海中画面却兀的在眼前放大。
沾满了血污其中星光仍是灿烂着的星石,和一只小小的还在微微颤抖着的脚爪一下闯进了竹曦的脑海。
心神死盯着那只颤抖的脚爪,即使已经知晓了结局,竹曦在这时仍是渴望着,期盼着残忍的死亡会放过这么小这么纯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