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我们都见到的是那种东珠或红绒球装点的凤冠,这“接天春色”却大胆地应用上等翡翠打磨成葡萄般大小的绿珠子,整整一百零八颗。
红与绿的撞色,火与水的融汇,既喜庆又艳丽,犹如新娘子欢喜又害羞的表情。
据说太祖**哈赤的皇长女——东果公主出嫁时,为了彰显出大清开国善待汉民,满汉一家亲,皇宫特意在碧落雁订做了这套汉家婚礼常用的礼服。本来还有一件翡翠霞帔,可惜在康熙爷时期失火被毁。
我目光扫视翠凤阁一圈儿,发现全是清一色的翡翠,只是深浅不一罢了。便问:“掌柜的,咱们这里只做翡翠一种,白玉、紫玉、红玉都没有么?”
二掌柜一笑道:“是啊,为了形成自己家的独特特色,我们碧落雁的出彩之处唯有翠色一种。别的颜色的玉石,满苏州街都在做,没什么特殊的。”
“那么像这样一套翡翠凤冠,造价几何?”我问。
二掌柜的回答道:“这个接天春色是不卖的,只是租赁,因为它实在太珍贵了,你看这一百零八颗绿珠子没,都是老坑翡翠,现在你就是再给我一百万两银子让我去找色泽、品相这么如一的翡翠种儿,我恐怕也是爱莫能助啊。所以,只租不卖,而且要交和这凤冠等值的押金,用完后要完璧归赵,偷梁换柱、污损破坏都要照价赔偿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两银子。”
我顿时张大嘴巴:“哇,好贵啊,天价啦。那这一屋子的发钗不会都价值连城吧?”
二掌柜的眉头一挑道:“虽然远没有这凤冠贵,但是总比街上的贵十几倍、几十倍不等吧,而且都是全价出售。您要是觉得接受不了,楼下还有翠英阁,里面全是往年的旧款库存货,可以低至两三折。”
见我们不能给他带来丰厚利润,二掌柜的转身出门走了。不一会儿,又换成了那个进门时接待我们的小伙计,来领我们下楼。
谭环气不过,直接了当地问:“你们掌柜的挺看重钱哈,我们又没说买不起,他怎么就走了?”
小伙计尴尬地回答:“这,他很忙,所以……那您二位打算买些什么带回去呐?我也略懂一二,问我好了!”
谭环撇了下嘴,没说话。我问那小伙计道:“兄弟,这三楼是做什么的?能否带我们上去看看?”
小伙计一摆手道:“那里不能去,那是工艺坊,里面全是做首饰的匠人,他们肯定不会让闲杂人等参观的,怕人把技艺偷学了去。”
这时,楼上有人喊了一声道:“茶水怎么还没送上来!”
“来了!”
应承完了后,小伙计忙做送客状对我们说:“二位贵客请出翠凤阁,去楼下随便看看吧,这里非请勿入,不能留客人单独在这的,请体谅!”
我们只好走出屋门,准备下楼。
“哎呀,你怎么还不端上去啊!”二掌柜的正好迎面走上来,手里还端着一只托盘,里面有一只青花瓷壶,隔着壶盖就能闻见里面是泉水冲泡的,上好的西湖龙井。
“你们怎么还在这!”
听见掌柜的不太礼貌的问候,谭环再也忍不住了,嚷道:“你们莫要店大欺客,一听嫌贵就轰人走!珠钗这行我做了十几年了,上至皇上,下至乞丐,我谭记一视同仁!”
二掌柜的哈哈一乐道:“小客官你这话说的,你今年不过也就是弱冠年华吧,怎么还能从艺十几年啊,你糊弄老夫不识数么?再个,多嘴问问小哥在那个首饰行做事啊?”
谭环回答道:“不是说了么,谭记,到了天水一打听谁都知道的谭记!”
“谭记?”二掌柜的露出鄙夷的神情,冷笑一声继续说:“谭记是吧,说白了就是像这苏州街上今儿个立牌子,明儿个倒闭的那些王记、马记、陈记一样呗,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店儿、新店儿。”
谭环一听便火了,指着二掌柜的鼻子道:“你们碧落雁很了不起么,那也就是在最初的时候吧。看看你们做的那些发钗上的凤毫就知道了,真正不入流的新手却是你们碧落雁自己个儿吧!”
“你!我们可是百年老字号,岂是你一个黄毛小子能诋毁的?!”
正在激辩,三楼传来了方才那个要茶水的人的声音:
“谁说我做的凤毫不入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