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骤停,天气更冷了起來,不知为何,皇后突然传旨六宫,恢复从前礼制,晨昏定省,不得有误。
因此,璟萱便一早携了婉菊去往皇后宫中拜见,这一早,诸位妃嫔似是达到了某种默契,都到得尤其及时,竟不似往常。
待璟萱踏入内殿,皇后早已登上了宝座,见诸妃差不多到了,她清了清嗓子,道,“本宫今日叫來诸位妹妹,一來是为了提醒诸位妹妹此刻虽在行宫之中,但是尊卑有序,戒律森明,不得无视礼法宫规!”
璟萱察觉到皇后今日有些恼怒,还隐隐地含着几分疲惫,平日里皇后常是和颜悦色,怎么今个儿……难道是发生何事?不禁朝着肖婧瑜偏过了头,“姐姐,今个儿是怎么了?皇后娘娘似是很不悦呢。”
“听说恩答应昨夜难以入眠,听见宫殿周围有异声,就派人去探察,竟发现钱姬在那儿,二人发生了争执就吵到了皇后跟前儿。”
“不就是半夜相遇,有什么好争执的?”璟萱略带不屑道。她不解,这夜行对于宫嫔來说可都是不小的罪,这二人就是再傻再冲动,应该也会对此事保密。为何会?
“恩答应同依依住在一个宫里,这宫里两位女子,一位是怀有皇嗣,另一位又是圣宠万千,不免娇贵些,恩答应将那些异声归结到钱姬图谋不轨,二人就这么争起來了。”婧瑜小声应道。
钱姬昨晚竟沒有立即回宫?璟萱起疑,她又有何打算?
皇后清冷的言语打断璟萱的思绪,她正色道,“如今已在年下,杨顺仪又身怀皇嗣,二喜降临,是宫中祥和之兆!你们也该忌讳着点儿,怎地这样不知分寸?!昨夜的事儿,本宫不希望再发生,否则……不管是否误会,本宫决不轻饶!”
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皇后的话更加勾起了璟萱的好奇心,周围的妃嫔不言不语,璟萱顿时感觉到这气氛压抑,不禁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这皇后还真是足够看重杨依依……
“二來……本宫已经同皇上商量过了,顺仪杨氏怀有皇嗣,辛劳非常,准备在除夕为杨顺仪进位为嫔。”皇后和蔼地笑着,瞅着杨顺仪道,“皇上已经吩咐内务府为你仰好听的封号。”
杨依依如今身子已重,不方便起身行礼,她便羞怯地低下了头,道,“多谢皇上,皇后关怀!”
“这个是应当的。顺仪,你可要好好地养着身子,本宫还盼着你能给皇家诞个皇子。”皇后一笑,忽而又转向众妃冷冷道,“本宫一直叫你们安分守己,就是希望这后宫能够子嗣兴旺,你们有了身孕,皇上自然会重视,你们花心思在有孕的妃嫔身上,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让皇上开怀?!早日缔结珠胎才是正道!”
话音刚落,一众妃嫔纷纷感觉到皇后言语中的威胁,只好起身道,“臣妾惶恐w遵皇后教诲!”
皇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嘴边却绽开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叹息道,“罢了,你们都坐吧,今日叫你们來,主要还是想听一听你们的意见,这个除夕,是难得的家宴,皇亲贵胄皆会到临,你们也说说,这该如何庆祝才好?如今边疆之国很不安分,连年的雪灾又让国库吃紧,这个除夕是怎么都不能如前几年那样奢靡了。”
“皇后娘娘,依嫔妾愚见,即便是国库吃紧,这爆竹礼花是少不得的,毕竟这是连年的习俗,眼下又是这样的局势,若是让百姓感到宫里的日子都过不下去,可不是要不安吗?”吴烟岚进言道,“再说了,燕国乃是泱泱大国,这国库即便亏空,过一阵度过了灾难也就能弥补了。何须在乎这点小钱?反倒失了皇家的尊贵。”
“吴妹妹此话说得真是轻巧,今年上缴的那些银钱恐怕都不够宫里的这些人的份例,只能从往年余下的、省下的中拨一部分给宫里办今年的除夕晚宴。”宸贵妃笑道,她端起了一盏茶抿了一口。
吴烟岚在被封为答应之后的确奢靡非常,康婕妤和钱姬都不知道在背后说了她多少的不是,眼下,连与世无争的宸贵妃都要说上一嘴了,可见这新贵是如何地“得宠”。
“吴妹妹可知,这灾难乃是天定,并非人力可改,若是我大燕因奢靡过度而熬不过这一阵那该如何是好?”肃妃冷冷道,“居安尚且要思危,何况是眼下这种不利之境?”
“本小主又沒说一定要花费银钱在那些有的沒的之上。”吴烟岚不屑地瞄了一眼肃妃,“本小主只是觉得那些礼炮是少不得,可是这舞狮舞龙的,每年都看,实在是沒意思,还有那些美人舞蹈……呵,说是美人,其实又哪里比得上众姐妹呢?不如大家各出一个节目來得新鲜。”
钱姬瞧见吴烟岚那副得意的神采,嘲讽地一笑,“对于我们可能是沒什么分别,可是恩答应刚从舞姬晋到宫嫔,想必还沒体会过那种看人表演的滋味吧?才成了多久的答应,就要委身再次表演那些下作的把戏……恐怕这些只有恩答应你承受得了。”
说罢,钱姬又掩口一笑,“姐姐竟然忘了,恩答应当初就是用这些下作的把戏留住的皇上,难怪引以为豪。”
“你!”吴烟岚怒气冲冲,眼中满是噬人的恨意。
“够了!”皇后怒拍了一下案桌道,“本宫是叫你们來商议,不是叫你们來争执这些!”
几位妃嫔匆忙跪下认错,璟萱柔声道,“皇后息怒,近日大雪连降,异常寒冷,不少姐妹都病了,身体不适才说出这番斗气的话,还请皇后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