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方被岑梨澜夸赞了一番,倒显的不好意思起来。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居功的奴才,自入相印殿以来,勤勤恳恳,但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做奴才的本分。
炭火燃烧的热烈。
整个屋子都暖和了起来。
屋子里的檀香熏的很足,几个人坐着用茶,少有的安静,只有炭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响声,更显的内室静谧。这般静谧,与小荷塘发生的惊心动魄之事形成反差,倒让人觉得,小荷塘之事,恍如一个梦。
“如今天冷了,不知大阿哥府里有没有燃上炭火。”锁儿有些担心起来。
回雪笑着道:“侧福晋也不必忧心,大阿哥府里自然有嬷嬷太监伺候,天稍冷的时候,大阿哥府自然会燃上炭火了。”
锁儿听回雪这样说,心才略微放下了。
岑梨澜无比羡慕的道:“有人惦记着真好。”
回雪笑笑,岑梨澜的话真让人伤感。
那时还年轻,还能惦记某一个人。
慢慢的,长大了,心也变的越来越大,却发现,在这皇宫里,心里竟然没法去惦记一个人了,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其实,大阿哥也曾来到相印殿看望侧福晋的,只是碍于皇上的旨意,大阿哥他从没敢进过相印殿,只是站在宫门外守一会儿,便回去了。”王方叹了口气道。
“这…….可当真?”锁儿惊奇。
“奴才不敢欺瞒侧福晋,只是大阿哥叮嘱过奴才,怕侧福晋担心,若侧福晋没有问及,奴才最好不要跟侧福晋说。所以,奴才才一直没有开口。”
王方一向不是个撒谎的奴才。
锁儿心里一阵甜蜜,可又叹气道:“如今我这种模样,不敢奢望大阿哥对我怎么样了。”
她的话里,满是沧桑,就像是她的脸一样。
樱桃大福晋死了以后。锁儿脸上的伤,便再也不能好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岑梨澜拢着头发问锁儿:“你还在恨樱桃大福晋么?”
锁儿摇摇头:“恨到最后也是一场空,我早已放下仇恨了,恨不恨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到头来。不是入土为安,便是化为灰烬。”
锁儿静静盯着炭盆里“哔哔啵啵”的炭火。火苗通红,像一条条火蛇,蜿蜒的舔舐着盆沿。
她似乎从影影绰绰的火光里,看到了樱桃的模样。
樱桃嫉妒时的样子。
樱桃痛哭时的样子。
樱桃忏悔时的样子。
可最后,她脑袋里却是樱桃将死时的样子,她脸上的血。还有她未尽的话语。
锁儿眼里的火苗,变成了樱桃身上的血,她盯着火苗。慢慢的觉得可怕,赶紧低下头去。
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的淡忘樱桃。淡忘她自己的那一张脸。
虽说她已不恨樱桃了,可她害怕直视自己的一张脸。
回雪瞧着她在出神,便喝了口茶道:“锁儿侧福晋若是觉得大阿哥是以美色取人的男人,那便是大错特错了。”
锁儿听了这话,有欣喜,却又不敢确定,又问回雪:“郁妃娘娘何以得知呢?”
岑梨澜笑笑说:“郁妃娘娘的话,一向都是真的,我一直都相信,难道锁儿侧福晋却不信了?”
锁儿也只得笑笑:“不敢不信,只是想知道郁妃娘娘为何会这样说。”
回雪将茶碗捧在手心里慢慢的暖着,说了一会儿话,茶水已是温凉,烟紫又给回雪的茶碗里续了些茶水,回雪浅浅喝了一口,浅浅的张了口,甚至,她的语气都是浅浅的,一点也没有在小荷塘时那般愤怒。
大阿哥给回雪的印象,也一直是浅浅的,他不争,不抢,也不怒。
他一直都很恬淡,甚至,虽说他是大阿哥,宫里却极少有人注意到他。
回雪道:“自我入宫,虽常见大阿哥,但对大阿哥的印象却不深,但,并不是因为大阿哥不好,而是大阿哥这个人,太过平实,很少引起别人注意,听说那时候,他常常躲在阿哥所看书,皇上若想见他,还得去阿哥所呢,且大阿哥直到快二十岁,从来没有听说,他跟哪一个女子,甚至哪一个奴婢亲亲我我过,这样的品行,在阿哥里,是极少见的。跟别的不安分的阿哥比起来,大阿哥鲜少在东西北宫出现,除非,去承乾宫去探望他的亲生额娘。”
锁儿插话道:“大阿哥的亲生额娘?怎么没听大阿哥说过?她好吗?得皇上喜欢吗?”
“大阿哥的亲生额娘,她非………”岑梨澜刚要说,便被回雪给打断了,回雪细想了想:“侧福晋问及大阿哥的额娘,倒也是应该,若按宫外的叫法,那可是你的婆婆,大阿哥的额娘她……她……”回雪脑海里又浮现了荣妃的脸庞。
若不是锁儿问及,她怕很久都不会记起荣妃了。
虽然,荣妃也曾如日中天,就像夏季开放的芙蓉花,在御花园里那般惹人注意。
想起荣妃,一时间五味杂陈。
荣妃逼疯的妃嫔。
荣妃毒杀的婢女。
荣妃为得宠幸的不择手段。
荣妃为了大阿哥的步步为营。
最后,荣妃的凄惨下场。
大阿哥心里一直明白,他的亲生额娘只是一个合格的额娘,却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妃嫔,他忌讳提及荣妃,好像提及荣妃,那些血淋淋的往事又要被翻出来。
“郁妃娘娘?”锁儿见回雪陷入沉思,便轻轻的唤了一声。
回雪回过神来,笑了笑道:“大阿哥的额娘她是一个好妃嫔,得皇上的宠幸,自然是这宫里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