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若虚不懂临床医学,但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应该是罕见病吧?以华夏的医疗水平,能治吗?”
“是罕见病,也能治。”
“那就好。”梁若虚说:“虽然孩子有点小,但只要能治,问题就不大。”
“虽然能治,但却治不了。”
“嗯?什么意思?”
“治疗a的药,70万一只,哪怕是症状最轻的,少也需要打四支才能痊愈。”林逸看着梁若虚,“你让他们怎么治?”
梁若虚怔然,表情也沉默下来。
刚才见面的时候,这对夫妻俩,介绍过自己的身份。
他们是从县城,到中海来打工的。
按照现在的标准,他们俩个拼命干,不吃不喝,一年能赚到20万,已经是极限了。
要不吃不喝三年半,而且还是在拼命赚钱的情况下,才能打上一支。
如果按最轻的症状治,最起码得十四年才行。
就算他们能坚持下来,孩子都未必能坚持的住。
就像林逸说的,这个病能治,但又治不了。
“如果真的确诊了,你会选择帮他们吗?”梁若虚问道。
“不会。”
林逸摇摇头,“我是人,不是神啊,整个华夏,有比a更加罕见的病,难道来一个我都要帮一个吗,算就我有这样的想法,我也帮不起啊。”
“我懂你的意思。”梁若虚说道:“要不要我号召集资,帮帮他们。”
“也不要。”林逸看着梁若虚说:
“你是地方官,你要比我,更清楚自己的立场,人有的时候,一定要冷血一点,否则世界的秩序就乱套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孙大伟从外面走了进来。
“情况怎么样?”林逸问。
“只做了一个初步的检查,我拿着结果,和另外几个主任,做了个简单的视频会诊,基本定下来了,就是a,脊髓性肌肉萎缩症。”孙大伟说道:
“等明天,其他科室的大夫来了,再让他们做个全面的检查,就完全确诊了。”
“这病你打算怎么办?”
孙大伟耸了耸肩,“爱莫能助,等完全确诊之后,我就让他们回去了,治疗a的诺西那生钠,要70万一支,而且还没纳入到医保,以他们的条件,肯定消费不起的,咱们能做的事情并不多,哎,可怜那孩子了。”
“行吧。”林逸说道:
“咱们尽力就行了,很多事都是没办法的。”
“可不是么。”孙大伟说道:“我半年前,刚送走一个这样的病人,现在又来一个,根本治不起。”
林逸点点头,“那就常规方式处理吧,我先走了。”
“行,没事出来喝点。”
“好。”
从办公室离开,两人朝着停车场走去。
“这种药,怎么这么贵?”梁若虚说道:
“是不是和辉瑞一样,垄断了市场?”
“确实垄断了,但他们和辉瑞不一样,是完完全全的两种性质。”林逸说道:
“辉瑞的布洛平,在市面上有很多的同类型的药,只是效果没有他们的好,除此之外,这还是心血管的常备药,天天都要吃,所以研发成本,分摊到广大患者的身上,其实并没有多少钱,所以我那个时候,才敢明目张胆的跟他们砍价。”
“但治疗a的诺西那生钠不一样,据我所知,开发这种罕见药的时间,平均大约要13年,如何考虑到资本因素,成本可能要高达18亿美元,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算你投入了,时间和金钱的成本,也不一定能成功。”
“从选中靶点到先导化合物的筛选,再到临床优化的123期,再到最终的申请上市,这十几年的时间熬下去,最后的成功率不足4,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会导致所有的投入功亏一篑。”
“而且亿美元,仅仅是针对研究成功的药物来说,在这之前,肯定有无数次的失败,而这些失败品也是要成本的,这就是它卖这么贵的原因,而且治的还是罕见病,卖的自然就贵。”
梁若虚虽然是空降过来的外行人,但听林逸这么解释后,也全然明白了怎么回事。
药企并没有错,和一条鲜活的生命相比,70万的数字并不贵,只是这个冰冷的重量,并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世界上还有很多的罕见病,治疗的药物相比更贵吧。”
“确实,同样是治疗a的药,还有1500万一支的佐根斯玛,而诺西那生钠的原价是87万,现在降到70万,已经谈下来不少了。”林逸说道:
“除此之外,治疗lpld的药,卖121万美元,治疗ucd的药,79万美元,治疗庞贝式症的药62万美元,治疗高氨血症的药58万美元……”
“有无数的罕见病,它们的治疗费用,对老百姓而言都是天文数字,我们不能指责药企唯利是图,那样就太自私了。”
“呼~”梁若虚深呼了一口气,“但对咱们而言,这始终都是个问题啊。”
“没错。”林逸耸了耸肩,表情平静,似是已经习惯了面对这样的事情,说:
“以我现在的财力,帮一个人没问题,甚至帮一百个都没问题,但在庞大的人口基数面前,患这些罕见病的人,也不是一个小数目,我确实也帮不起。”
“这件事,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其实梁若虚和林逸,面临的都是同样的问题。
他们都拥有超强的个人能力,帮一个或者十个都没问题,但却帮不了所有人。
就像林逸刚才说的,大伙都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