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来临,月光笼在山雾里,为寂静添了一丝神秘。
“小兄弟,水来了。”
小乞丐端着水盆踏入屋内,瞥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应织初,轻轻喊了一句。
雨生蓦然回神,从床案边起身道:“我来吧。”
他顺手接过乞丐手中的毛巾,放到水里轻轻浸泡,来回揉洗数十遍,再拧干叠齐,最后小心地放在女子额前。
自昨日溪水旁,她便昏迷不醒,浑身发烫,时而梦呓。
因自己是男子,又不通医理,他不敢胡乱照料,便只得快马加鞭连夜赶路,才到达黎山。
本是五日的路程,生生缩减了一半。
雨生瞧着女子红润的面容稍稍显白,心下才松了一口气。
“你去山下问了吗,可有姑娘愿意上山来?”
总坛里的兄弟皆为男子,抛开了采药做饭等杂事,多余的人手都没有几个,丐帮子弟多是四处奔走打探消息,总坛虽是要地,除了三大长老和门下子弟在此压阵,大部分还都是分布在俞国各地分坛。
若说照顾起女孩子,还是多有不便的,幸而山下聚集了村庄,农家多,子女热闹,应是能寻来合适的姑娘照料她。
“打听了,庄里葛婆婆的孙女小百合愿意来。小百合还是和我们有些交情的,去年她在山里采药扭伤了脚,正巧让值哨的兄弟看到将她背回了总坛里。铜长老又亲自研了些草药给她敷伤用,派了兄弟下山告知她家人才接走了她,这儿一来二去的,大家便熟络起来,我还吃过她做的白糖糕呢。”
“嗯,女孩子总归是心细。”
“对了小兄弟,你真是从金甲城来的呀?”
“嗯。”
“那里有什么好玩的?你快与我说说,我自入帮以来一直都在山上。长老说我性情浮躁,办不了什么正事,便总是分给我一些烧水劈柴的杂活……”
“哼,你小子劈柴烧水都做不好。”
二人正说话间,一苍老浑厚之声飘来。
房门轻轻打开,一白发老者身穿墨绿粗衫,脚踩草编凉鞋走了进来,卷起的袖子露出赤铜色的臂膀,老者一手抚着山羊胡,双目瞟了毛团一眼,便吓得小乞丐哆哆嗦嗦。
来者正是三长老,铜长老。
“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呢,毛团,是不是你?!”
被称为毛团的小乞丐浑身一震,冲雨生吐吐舌头,便缩到一旁。
雨生见状,干笑一声,解围道。
“铜长老。”
铜长老冲雨生摆摆手,示意他先坐下。
又走到毛团跟前,给了他一记脑瓜敲。
“臭小子!”
“哎呦,长老您轻点,我又没练过武功,怎么受得住!”毛团揉着额头,一脸委屈。
铜长老半白的眉毛一扬,“还敢顶嘴,是吧?”言罢,手指又抬了起来。
“不敢了,不敢了,谁惹得起您老人家。”毛团一弯身子,从夹缝钻了出去,躲到老远处。
铜长老冷哼一声,胡子一扬,示意毛团出去。
毛团冲雨生示了个眼色,小声道:“小兄弟,我先走了,有事叫我。”
铜长老执起桌上的茶壶,为雨生续了一碗茶水,听了毛团的话,又抬头问道:“你叫他什么?”
毛团一愣,脱口而出。
“小兄弟呀。”
铜长老看一眼雨生,疑惑道:“你没告诉他你是谁?”
雨生挠挠头,刚才太着急,忘了。
铜长老无语地翻了记白眼,冲毛团厉色道:“没大没小的,这是六坛坛主——邱雨生。”
小乞丐瞪大眼睛,看了一眼雨生,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纪,竟然就当上了坛主。
这差距也着实太大了。
“你居然是坛主,”他嘴里说着,手中打狗棒下意识震地三声,行礼道:“坛主好!”
雨生刚想起身,又被铜长老按回座上,只能点点头道:“交给小兄弟的事儿,请务必放在心上。”
“没问题,坛主!嘿嘿嘿~”嘴里笑着,毛团便一溜烟地窜了出去。
“这小子在山上野惯了,向来没规矩,你不给他点颜色,他懒懒散散的办不成事儿。”铜长老摇摇头道。
雨生笑笑,“有长老们费心,弟兄们自然轻松点。”
“唉,不说这个了,你此次从都里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雨生放下茶碗,引铜长老走向床边,“长老,您可否能给看看,这是什么病症?”
一眼望去,应织初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
铜长老捋着胡须,与雨生互换眼神,“这姑娘……可是病了?”
雨生点点头,“麻烦长老了。”
铜长老坐在床案前,枯瘦的手指搭在女子脉上,浑浊的眼睛凝起一丝犹疑。
雨生屏住呼吸,生怕发出一点杂音打扰到老者。
片刻后,铜长老才收回右手,微微摇头。
一股不好的预感划过雨生心头,嘴里的话都有些不连贯了,“长老……可,看出来什么?”
铜长老眼神凝重,一脸可惜道:“这姑娘命不久矣,恐时日无多。”
什么!雨生张大嘴巴,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长老,会不会诊错了,要不……您再看看?!”
铜长老哀叹一声,沧老的脸上布上两道愁纹,“此女子心脉薄弱……”
雨生急急打断,生怕老者说出什么不好的话。
“定是在出城的路上,遇见的紫衣人干的,当时我也有……”
“紫衣人,你们遇见紫月阁的人了?”铜长老眉心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