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还没来得及把头缩回去,小澜就扑到他面前,精准地按住了他的嘴巴,把那道足以引来全村人注意力的叫声捂了回去。
她低头一望,这扇门下是男孩自己的床,男孩把一张小桌架在了床上,踩着桌子爬了上来,桌子在床上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倒塌了。
小澜尝试着把挣扎的男孩拖到屋顶上,却被男孩圆滚滚的身材劝退了,男孩的双脚已经脱离了桌面,正悬在半空中使劲扑腾着,砰地一声,男孩的脚踢到桌角,那张小桌噼噼啪啪地掉下了床。
男孩瞪大了眼睛,既想把小澜推开,又无助地揪着她的袖子,一边挣扎,一边下滑。
高度不算太高,应该没什么问题。
小澜也挤到了门边,瞅好位置,抱着胖乎乎的男孩跳了下去。
在那短暂的三分之一秒内,男孩的喉咙里发出了杀猪般的声音,小澜强行按下了消音键,很快,二人就跌倒在那张小床上,男孩听到自己后脑的位置“嘎嘣”响了一声,之后是一种撞击到硬物的缓冲感。
“唔……”面前的黑衣女人皱起眉头,轻轻哼了一声。
后脑的什么东西挪开了,男孩一看,是这女人的另一只手。
她把手垫在了自己脑后。
男孩斜过眼睛瞅了瞅,自己的后脑勺下面,是红木床头,刚才自己应该就是撞在了床头上。
“你……”女人抽回那只手,甩了甩,表情凶狠地盯着自己,“你不许大喊大叫,听到没有?”
小澜清晰地感觉到了手指上传来的痛感,天呐,这是骨折了吗?是骨折了吧?好疼好疼……另一只手还得捂着男孩的嘴巴,还好男孩此时正乖乖地躺在床上惊恐地望着自己,应该是被自己的气势吓到了。
听了小澜的话,男孩赶紧点了点头。
“那我把手松开了?”小澜疼得直出汗,“你要是敢喊,我就……我就要收拾你了。”
虽然这句话没什么威慑力,但男孩还是点头了。
小澜犹疑地慢慢挪开了自己的右手。
男孩一个打挺,敏捷地操控着自己圆咕隆咚的身体,在床边缩成了一团,看起来更圆了。
小澜看向自己的左手,刚才下落的时候,男孩的后脑勺差点就撞在床头上了,小澜虽然不懂脑科学,但也隐约明白,那是人脑最脆弱的地方。
当然了,伸手抱住男孩后脑的瞬间,她倒是没想这么多。
左手的无名指和小指已经肿了起来,小澜本想触碰一下那两根手指看看还有没有知觉,触碰的瞬间,小澜的痛苦面具就生动地浮现了出来,于是她知道了答案。
男孩蜷缩在床边观察着独自痛苦的黑衣女人,心内百感交集。
困惑、好奇,还有一丝丝恐惧。
“你……你是鬼。”他说道,声音比蚊子的嗡嗡声大不了多少。
小澜的动作一下子顿住。
完了,这小孩也认识火莲。
“我不是什么鬼,”小澜继续观察自己的手指,没有看向他,“我是人。”
男孩沉默了一会儿。
“我知道。”
这回轮到小澜心里打怵了。
这小孩儿怎么这么冷静?这村里的孩子都怎么回事?
“知道就行。”小澜简短地答道。
“那个……我家……”男孩颤颤巍巍地举起胳膊指向卧室门口,“我家有药。”
这……
小澜抬眼,半信半疑地打量着男孩。
“你不用药吗?”男孩瞅着小澜的眼睛,问道。
小澜额头上的汗都滴到了衣领上,她咽下一口唾沫,“药在哪里?”
“我去帮你拿。”
“我自己拿……”小澜刚想起身,看着男孩单纯的模样,想了想,又坐了回去,“那……拜托你帮我拿一下吧,谢谢。”
男孩兴冲冲地跑出了卧室,没一会儿,他光着脚哒哒哒地跑了回来,手里提着一只木制的药盒。
他把敞开的药盒放到小澜身边,之后坐回到原处,捧着下巴,望着小澜。
二人安静地坐在这张单人床的两端,气氛怪怪的。
小澜在药盒里翻了翻。
自己虽然不是第一次骨折,但处理骨折的伤口,这还是第一次。
要用什么?碘伏吗?还是……这是什么?纱布一定得用吧……但是,裹纱布也好疼诶。
看着小澜挑挑拣拣的样子,男孩没忍住,又说话了,“应该得先消毒。”
“我知道,”小澜不满地说道,“我这不是在选吗?”
“可你手里那个……”
小澜感觉自己的公信力遭到了藐视。
“你老实呆着,”小澜挥了挥手里的不知名药瓶,“你不害怕我吗?”
“害怕,”男孩缩了缩脖子,“我妈说你是鬼。”
小澜撇嘴,不屑地把药瓶放了回去,另选了一瓶。
“她们都说你是坏人,”男孩继续说道,“但我和二毛觉得你不是。”
听到二毛的名字,小澜的脑袋嗡地响了一声。
“你以前还给过我们糖果呢,”男孩把脸埋在蜷起的膝盖之间,只露出一双眼睛,“二毛忘了,不过二毛的记性本来就不好,那时候我俩都是小孩儿。”
现在你也是小孩儿。
小澜放下手,认真地看向男孩。
“你觉得我不会伤害你是吗?”
男孩犹豫了一下,“你刚才还把手垫在我脑袋下面呢,就是那只手。”
男孩指指小澜骨折的左手。
小澜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温柔,但二毛的尸体紧跟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