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孙掌柜听了儿子的话,先前激动的情绪一时间倒是缓和下来了。
只是他老人家依旧有些狐疑,“这事儿,当真只是查查,姑娘没想插手吧”
权柔非常肯定地点头,“那是自然的,我只是偶尔得知了这件事,担心蜀中一旦起事,会对永丰号有影响,所以才想查一查的。但是这事情,我又不放心交给别人,只能想到您头上了。”
孙掌柜对自己儿子的话是半信半疑,但是对于权柔的话却是异常相信的。听得她这么说,又看着权柔一张俏脸上满是真诚,孙掌柜的心顿时又咽回了肚子里。
“那就好,只要大姑娘不是想插手其中,这查一查,也不碍事”号里在蜀中经营了那么多年,先前没有发觉,只是孙掌柜没有刻意安排人手而已,现下权柔说要查的话,他只要回去吩咐一声,相信很快就能得出一些蛛丝马迹的。
况且,孙掌柜也知道权柔说的在理。赵德是川蜀大总督,川蜀地区的政务基本上已经是他垄断了,商家想要得到些便利,自然会和总督府有牵扯,就连永丰号都不敢说完全和总督府上没有关系。
这种盘根错节的情况下,赵德要是起事,能想不到来利用这些大商家吗不管是自愿投靠还是威逼利诱,这些在蜀中的商号,肯定都不能躲过去。
尤其永丰号还是川蜀最大的米粮商号。
这行军打仗,重要的是什么是兵这些兵吃什么米粮自然是不可缺少的了。换句话来说,掌握了米粮、财富的这些大商贾们,是很重要的。
若不然怎么每每那些起事登位的,事成之后都要封赏几个皇商或者低等男爵呢而那些愿意依附于谁的商贾,则也是为着这个名头去的。
一朝功成名就,可就不是什么低贱的商户了。
可是这事儿不到最后谁都说不准是个什么结果,能不能成功还是一回事。别到时候爵位没到手,被弄上一个叛军的名头满门抄斩,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就算依附的那位登位了,可是事后狡兔死走狗烹的也不在少数。
孙掌柜还是觉得,这种事情,能离得远就离得远吧
权柔和孙磬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其实,从权柔说要查的时候开始,就证明这事情她肯定是要插手的了。
只是孙掌柜太信任权柔了,由得她说什么是什么。
这事儿权柔心底还有些觉得对不起孙掌柜,终究是她骗了老人家。不过转念又一想,这事情还真不能告诉孙掌柜。
孙掌柜这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权柔和权止姐弟两能够好好活着。老人家的想法是。他们只要安安稳稳的活着就够了。
权柔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从那个梦以后,她便觉得,这好像也是个奢望了。
她身在金陵,能感觉到自己已经一脚迈进了谁的陷阱之中。
这种无力挣脱的感觉也让权柔感到无奈,但是更多的,她都在想要怎么摆脱这个陷阱。
老天该是待她不薄的,所以才会警示一般地让她做了那个梦吗
梦里的一切都很真实,真实得就像是她亲身经历过一般。
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经历过一次就已经足够了。
权柔自认是一个怕死的人,她已经眼睁睁看着自己死过一次,自然不能再眼睁睁看着自己死第二次
所以,她要主动出击。
在一切尚未成定数之前,努力往上爬。
这些话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不然只怕别人都以为她是个疯子。
权柔收敛了心绪,和孙掌柜又说了几句话,便道,“这始终不是我们自己的地方,今日我便不多留你们了。这是我想要知道的一些事情,这就交给你了。”
她从袖口里掏出一张洒金笺,正是放在她在屋子里写的那张。此刻洒金笺被交到孙磬手上,青年人面色依旧浮现着激动的情绪,但是比起刚才已经好了很多。
他对权柔倒是越发恭敬起来,“小的一定尽心为姑娘办事只请姑娘放心便是”
孙掌柜得了权柔的话,心下已经安定,又想着这到底是在侯府,只怕他们呆多了对大姑娘不好,便起身带着儿子告辞,权柔没有多留他们,让人带他们出去以后,自己回了屋子里,又唤了芍药进来。
“这账本你找个人替我送去给祈风,就说明儿午时我在悦楼,让她把铺子的地契带过来。”权柔递了一本蓝皮子的账册过去。
芍药接过来,“奴婢现在就去,”
一句话也不多问。
权柔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现在几时了”
“回姑娘,已经酉时了。”
酉时了啊,权柔想着汇安郡主那边也该来人了。
往日里汇安郡主都会传她一起用膳的。
“你让槐枝和黄渠过来伺候我重新梳个头吧。”她的头发其实压根就不乱,但是权柔忽然想到了那顶凤冠。
还不知道汇安郡主为何要送一顶已经不时兴了的凤冠过来,她脑子里转了个弯,还是觉得,这种事情,当面问一问比较好。
她戴上,过会子去到汇安郡主那边,想来郡主怎么也会提一两句的。
芍药应了是字,出去唤人进来不提。
汇安郡主那边,她刚写完了帖子搁下笔,就听得人来报。
“小侯爷来了。”
这几日汇安郡主都很少见到儿子,主要是她也是第一次狠下心要关江忱的禁闭,只怕自己见了会被儿子给弄得心软,再把人给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