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府另一处院落之中,孔十姑娘正坐在那临窗的软塌上,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瞧着窗外。
司琴走过来,见她这般,便劝道“姑娘,总不该这般时时咳咳都记挂着。要是老夫人夫人看了,又该心疼姑娘了。”
“司琴,”孔十姑娘望着窗外廊下挂着的宫灯,一时间觉得眼睛被晃的有些疼了,“我总觉得,权家妹妹,不是那么喜欢我。”
司琴拿了美人锤,蹲在她身侧,轻轻替她敲着腿儿,“好姑娘,那权家姑娘,怕是早不认得姑娘了。如今姑娘这般匆忙扑上来,拉着权家姑娘说话,她自小,便是在这种环境之中长大的,心底防备的心思肯定是要比寻常人更重一些。”
这么多年都没什么联系,如今这个时候找上门来,也难怪权柔会防备着。
孔十姑娘的眼眶一瞬间便红了,再没有在外头那般能说会道的从容感觉了。“是我,我该早些来的。但凡她身边能有个人支应着些,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来了。如今瞧着她,长得很像谢家婶婶,性子确半点儿不相似……”
“好姑娘!”司琴一看她又哭了,忙从腰间拿了丝帕上去给孔十姑娘擦着脸上流下来的泪水,“可别哭了我的姑娘诶,这些事情,哪里是你我能说的?当初的事情,也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错处,要怪只怪这老天,要叫他们来遭罪吧。”
司琴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却也晓得,谢家逐出谢韵其中的一些细节来着。
孔十姑娘心底门儿清的,只是一想到权柔如今防备的模样,这心底便也觉得愧疚。“我晓得,只是,当初若是我们肯出手帮帮她,是不是,最后她也能活泼一些。”
“如今瞧着她,哪里像是个十五岁都没满的样子、一眼望着,我只以为是谁家已经掌家的太太了。说话做事,莫不都是一番成熟姿态。从前听人说,她心思深沉,我尚且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见了面,才发觉,这个样子,明明是先前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变成这样的。”孔十姑娘越是往下说,这心底便越发愧疚了。
“但凡,当初我们要是能帮帮她,也不至于如此的。”
“好姑娘,”司琴给她拍着后背,“这事情,不是这么算的。就算当年家里出手帮了年纪尚小的权姑娘一把,那日后呢?她还有父亲,那权老爷,姑娘只比奴婢更清楚是个什么人了。家里当年也不可能就把权姑娘姐弟俩接过去住着的,那样没得叫小孩子小小年纪就看人颜色,何况,世间礼法道义,也不会允许如此做法的。权姑娘能在这环境里头长这么大,而且虽然性子冷清了些,但是瞧着,做事儿却是一点儿不马虎的,这也不失为算是一桩好事情了。”
司琴太清楚自家姑娘的心思了。
姑娘打小受宠,但是也被家中大人们的言行给灌输的有些懵了。姑娘如今,满心肯定都觉得对不起这位权家姑娘了。
这在司琴看来,着实是没有必要的。
各人皆有命数,何况权姑娘的事情,那么复杂,孔府怎么都不会插手其中去的。
这次姑娘能来,也是老爷子发了话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同意出手帮一帮这姐弟俩,如今这个眼看着混乱将起的时刻,却立刻同意了姑娘来扬州的事情,这,司琴想不明白了。
她也不敢去想,很多东西,一旦心底明白了,面上便很难再装着了。k
她是孔十姑娘的贴身丫头,更加不能出错。这有个万一,连累了的,就是孔十姑娘了。
所以司琴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不会把这些事情往心里头去。
她小声安慰着孔十姑娘,“再者说了,姑娘如今也来了,也看见了,权家姑娘好好儿的,而且凭着自己的本事得了汇安郡主的喜欢,有靖安侯府做后盾,可不比一个人要来的强得多了?何况,那件事,姑娘不也听说了吗?”
到底是姑娘主子们的事情,司琴还是没敢直接说出口来。
“你说定亲的事情?”孔十姑娘低声道,“我不知道为何靖安侯府要他们两个人定亲。只是那江小侯爷,从来都是个诨名的主儿,他配不上她。”
最后这句话说得很是小声,司琴却觉得心底猛地跳动了两下。
“好姑娘!”她忙拉住了孔十姑娘,一边摇头一边道,“这话,可不能这般说的……”
这要是被人给听去了,扯出什么事情来,那他们,可真的就是,说不清楚了。
孔十姑娘一双水眸里依旧喊着方才尚且没有落完的泪水,这么含情脉脉的瞧着人,只叫人觉得心底都化了。
“如何说不得了?我也不是傻子,断不会在人前去说这些。只是瞧着她要嫁给一个,浪荡子,便觉得越发对不住她了。本来,她才是应该去争的!”
“我的好姑娘!”司琴忙握住了孔十姑娘的两只手,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好姑娘,这话,奴婢一个人听了就罢了,可不能给别人说了,”
主仆两个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的,像是怕被谁给听去了一般。
司琴脸上更是有些被吓到的惊恐表情,两只手紧紧握着孔十姑娘的手,“这话,不可再说了。”
一旦传出去了,他们,能不能平安,都害得另说。
孔十姑娘如今也冷静了许多,知道自己失言了,倒也有些羞愧,“我知晓了,你放心就是了。只不过,是气上心头,一时间说了些胡话而已,在外头断然不会的。”
“奴婢听了也就罢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