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个姑娘呢,这说的又是兄长的婚事,自然是轮不到孔十姑娘来置喙的。
可是她偏偏就拿了这件事来说话,也能看出来,孔家确实是宠着孔十姑娘的。这话,她一个姑娘家断然不能杜撰,只能说孔家确实是有这个打算,但是到底有没有打算把这个想法给付诸行动,那就得另说了。
再说,她能拿了自己大哥哥的婚事来说道,便证明这兄妹两关系该是不错的。
短短一句话,便有这么多功夫在里头。
权柔听了,不觉得想,到底是这些大户人家的女儿,平日里看不出来什么分别,到了关键时候,这说话做事儿上,便能觉察出来几分不一样了。
孔十姑娘这话说的,但凡错了一个字,都容易叫人觉得不舒服。
但是偏生她说的就刚刚好了,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的,听着叫人心里头也不会记恨。
权柔搭了手在边上的案桌上,听着孔十姑娘说话。
“本来也不值当拿出来说的,只是到底,我喜欢权家妹妹,便想着给妹妹交交心,话说的多了,难免有些叫人觉得累,妹妹可别嫌弃我。”孔十姑娘又如往常拉住了无双一般,现在拉住了权柔的手,满脸上都写着开心。
权柔哪里有不应答的道理?便立刻道,“姐姐这话可是叫我难堪了。姐姐是知书识礼的,不嫌弃我这等商贾人家,便已经是我的万幸了,哪里还有我嫌弃姐姐的道理?况且,我往日里,都是一头子闷在生意上的人,断然没有什么知心的同龄人,也不和谁亲近往来,如今姐姐能和我多说说话,我自然是乐得高兴。”
这话叫孔十姑娘听得越发高兴了起来,拉着权柔的手不肯松开了,一直道,“咱们也不说这些客气话,今日妹妹既然来找我,必定是心底有我的,”
这些话听得权柔都有些心热了。她不知道孔十姑娘是为了什么来的,但是却也能看出来,孔十姑娘确实是对自己很好。
她断然不是什么没心没肺的人,不会叫人拿捏了自己的错处,更加不会叫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寒了心的。
便也顺着孔十姑娘的话,和她聊了起来。
权柔既然能在商场上吃得开,这说话的功夫,自然也是不差劲的。从头到尾,只有她不想说的,断然没有权柔接不上的。
孔十姑娘总觉得今日的权柔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头到尾的,虽然不说跟自己推心置腹,但是到底是有几分好友的样子了。
孔十姑娘本来也是抱着要和权柔交好的心情来的,如今见她这么主动了,她自然也是高兴的。
也顾不上想其他的,便想着,这大约是前几日里头,自己说的做的,叫权柔看进眼底心底去了,也拿自己当个好友看待了。
两个人便这么说起了话来。
姑娘家,但凡是愿意,便是说上一个时辰,也不觉得有什么。
两个人一直坐着,从这头说到那头,竟然都没觉得有什么口干舌燥的。
还是司琴进来给他们添了茶水,笑道,“姑娘,权姑娘,可别光顾着说话,仔细伤了嗓子,赶明儿,还得叫人心疼。”
司琴是孔十姑娘身边的大丫头,既然能跟着出门来,便是有几分体面的。
她这么说话,孔十姑娘笑道,“是,我是指望着你心疼我呢。”
权柔见此,也接话道,“那我也拖个大,请姐姐也心疼我几分。”
这玩笑话,顿时叫屋子里的人笑成了一片。
司琴更是蹲了蹲身子,笑道,“可不敢,姑娘这话,叫奴婢,不知如何是好了!”
“哎,你怎么心疼孔姐姐的,便只怎么心疼我,不好吗?”权柔是想岔开方才孔十姑娘的话,不想继续往下,便拿了这个做借口。
果然,孔十姑娘和司琴两个人都被权柔带着偏了话题,就着这个什么心疼不心疼的事情又说了两句。
权柔瞧着差不多了,便起身跟孔十姑娘告辞,“既然姐姐要收拾行李,我便先回去,我那边也要叫人收拾着,午间咱们一块儿去,如何?”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孔十姑娘原来还想着,要怎么去和汇安郡主说呢。如今权柔这一开口,倒是给她找了个梯子了。
她执手送了权柔到了门口这边,一直目送人远去,这才笑着对身侧的司琴道,“你瞧,她断然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
之前几天,她对权柔如何好,那权柔都就是不领情的模样,看得司琴都开始心疼孔十姑娘了。只说,叫她不用管这件事,回了山东去,岂不是好的?
但是孔十姑娘当初是自己愿意来的,如今,又怎么会因为一点小挫折放弃?
何况,这些事情,也是该她受着的。只算是,偿还了那些年的债吧。虽然孔十姑娘内心觉得,这点委屈,断然比不上当年家族对谢韵做的无情,但是,好歹能抵消一些她心底的愧疚,也不算是,全然无功吧。
司琴本来高高兴兴的,也觉得这事情是好的。
但是一见到自家姑娘的表情,便知道她又想起那些事情来了。
当下便叹了口气,伸手扶了孔十姑娘往里间进去。
主仆两个关了门说话。
“好姑娘,如今既然权大姑娘放开了些心怀,您便只把她当成小姐妹处着,有什么要的,缺的,咱们写了信,叫家里头寄过来,便也够了,别的事情,姑娘断然不可以擅自决断。”
这话还是打从出门时候开始,老夫人和夫人便一直交代她提醒孔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