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安郡主和詹士在府衙公堂里的一个小隔间说话,权柔和齐平退出来的时候,帮忙把外头的门给合上,不过权柔还是留了一道缝隙。
合了门扇以后,权柔拢着手走上前去。
外头太阳已偏朝西边了,权柔站在屋檐底下瞅了眼,只觉得这时间过得挺快的。
齐平站在另一边,摸着自己的小胡子,视线悄悄打量着权柔。
“齐大人”权柔忽而转过去,“我瞧着,齐大人像是认得我”
齐平下意识反驳,“这怎么可能”
权柔就笑了笑,“我也就是猜猜,齐大人不必如此大的反应。”
齐平压根没见过她,就更不可能认识她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齐平认得自己父亲或者母亲。
相对于权系来说,权柔觉得,齐平更大可能认得的是她母亲谢韵。
齐平打了个哈哈,然后便束手杵在那儿望着天边发呆了。
权柔没再多开口,只要是认识,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汇安郡主由玉嬷嬷扶着出来,脸上的表情都已经恢复如初,只是紧紧抿着唇,见了权柔,便也只说了一句,“走吧。”
“是,”权柔乖巧地跟上去。
“汇安郡主,”身后有人喊着。
权柔和汇安郡主都转过去,但看见詹士斜靠在出来的门柱上,略带几分得意,“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想来郡主肯定也不舍得让小侯爷吃苦不是”
齐平在他旁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原以为汇安郡主来了,这两个人就能消停下来,没想到,这个詹士倒是真的拿出了手段来,也不知道用什么威胁汇安郡主的
权柔这时候就不好再开口了,她毕竟是晚辈,又是商人女,实在不合适在这里代替汇安郡主发言。
只是出乎意料的,汇安郡主这次居然很是平静,剪水的眸子正对上檐下的人,“侯爷寿宴在即,我不想在此时生出事端。你也是聪明人,该知道,如果逼急了我,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靖安侯的生辰宴确实是金陵的一桩大事情,这几日也陆续的有达官贵族到了金陵来。
詹士也不是真的蠢,这要是现在逼得太紧了,牵扯到的可就不仅仅是一个靖安侯府了。他既然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倒也不在乎多等着几天。
于是便扬了一抹得意的笑,“那是自然,侯爷寿辰当先,自然是先过寿要紧。我在金陵等着郡主的答复。”
他对着汇安郡主拱了拱手,没有一点恭敬的意思。
权柔觑着詹士的表情,想不通这人口中所谓郡主求的东西是什么,能让汇安郡主失态成这样。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汇安郡主微眯着眼睛,深深地看了詹士一眼,而后又拉上一边的权柔,毫不回头地迈步走出去。
那一院子的仆从自然跟着离开,本来被站得满满当当的府衙院子里一下空旷下来,齐平擦了侧额头上的汗水,“詹先生,你看,这几日是给你二位安排在府衙这边,还是”
本以为汇安郡主来了,这件事也就解决了。结果没想到这詹士居然留了个后手,那番话说的莫名其妙的,却让汇安郡主暂时放下了动他们的心思。
那他就更不能在这时候得罪人了。
这些人反咬一口的时候,往往才是最要人命的。
齐平这么多年来,早已经深谙此道。
连汇安郡主都暂时动不得他,齐平就越发不会给詹士抓到自己的不对之处了。
因而说话的时候倒是比之前更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詹士面对别人的时候,还是维持着自己一开始的书生气,拿眼睛斜了一下齐平,“既然是来办案的,自然得住府衙了。还劳烦齐大人安排一下,给黎大老爷找个大夫看看伤势。”
“是是是,这是必然的,请”齐平让人带了詹士下去后院住处,自己站在公堂门前,看了眼上头“正大光明”的匾额。
最终幽幽叹了口气,“乱世,乱世啊。”
还来不及再多感叹一会儿,便听得一阵乱哄哄的声音响起,齐平心头一跳,道了一句糟糕。
这才刚回过身去下了台阶,那边就有人高呼着大人二字,声音由远及近。
齐平掀了官袍,快步走过去。
“大人”那边小厮飞奔而来,“林捕头来报,说牢里关着的黎家那几个下人,全都,死了。”
“什么”齐平脚下一个踉跄,抓着那脸色煞白的小厮,“五个都没了”
小厮哭丧着脸,“都没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人都是单独关在一个牢里的,并且汇安郡主也不是那种非要折磨人的,只是叫他把人抓起来,免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
上头没有命令,齐平这边的人自然不会对黎家几个下人如何。只是没想到,这人居然就这么没了
而且整整五个人,竟然是一个活口都不留
“快,快去,请仵作”齐平深呼吸了口气,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开始交代身边的人,“先瞒住消息,等了仵作那边查了结果再往外公布,调今日值守的人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是”
齐平快步走向公堂之内,今日注定是不得安稳了。
权柔与汇安郡主出了金陵府衙,上了郡主的车架,两个人默然相对。
最后还是汇安郡主先开口的,“詹士说他找到了大相国寺前住持,”
大相国寺,又是这个名字
权柔摸着手上的佛珠,觉得有些发烫,她看着汇安郡主,等着她继续往下说话。
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