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笑了笑,可是那俊朗的容颜里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笑意。他就是权家现任的家主,权柔的父亲,权系。
他此刻也不坐下,就这么站着,缚手看着软榻上还在诊脉的权柔,“白家不欲与你结亲。”
是个肯定的句子。甚至直接说的是与你,而不是与权家。
这就是父亲啊。
权柔嘴角笑意更深,“父亲放心,十二商行的事情,我断然不插手。”至少现在不行了。
权系嗯了一声,听不出来是个什么意思,只是把眼神放到了背对着自己的水镜先生身上,也不说话。
屋子里顿时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氛,四个大丫头好像早就习惯了如此,一个个低眉顺眼的垂着头,却是半分也不看权系的。
须臾之间,水镜先生收了手,祈风自然上前来取了帕子收好,权柔收回手来,等着水镜先生的答复。
“大姑娘前些日子风寒未愈,今日风雪过大,难免有些影响,额上的伤不妨事,老夫那儿有一方膏药,过会子派人送过来。”
水镜先生说着话,腰板挺直,半分没有什么卑躬屈膝的模样。
“有劳,”权柔含笑,自然有人送了水镜先生出去。
水镜先生没有看过权系一眼,更不要说行礼,权系也没有把视线放在那大名鼎鼎的水镜先生身上,他只是看着面前静坐的权柔,看着她与自己相似的眼睛,缚在身后的手微微捏紧。
权柔端茶抿了一口,“父亲不忙”
这是要送客的意思。
权系立在那儿,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
权柔压下眼底的不耐,细声和他说着,“我明日便打算启程回扬州,父亲呢”
权系的手慢慢松开了些,视线却还是放在权柔身上的,那样子,像是在透过权柔看着谁一样。
这种视线,权柔从八岁以后,就已经觉察到了。她心底微凉,母亲,为什么嫁了父亲呢
“明日,你到靖安侯府去一趟,我还有事,侯府那边是海外的生意,你好好与侯爷商谈。”权系说完这句话,一甩袖子离开了,那扇门还是没有合上。
权柔瞪大着眼睛,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风雪吹进来,冷的权柔打了个寒战。
门口候着的祈花赶紧合了门,祈雪端了姜茶上来,给权柔倒了一碗。
权柔抑制住心底的惊愕,挥了挥手,“他这是要把算盘打在靖安侯府,”
“大老爷怎么能这么对大姑娘”祈雪愤愤不平的抱怨着。
身边的祈月拽了拽她,示意权柔现在的脸色不好,祈月也只能闷闷收了声。
祈风看得透彻,担忧的看着权柔,“如今楚王势大,但是这从龙之功又岂是那么好得的大老爷”
祈花满眼泪水看着权柔。
权柔苦涩的笑了笑,“与白家的婚事,是我最大的赌,结果我输了他到底,是没拿我做亲女儿看的。”
要攀上靖安侯府吗权柔捂着胸口,脑子里想起那个梦来。
她和江小侯爷,会落得那么一个下场吗赵行,川蜀大总督赵德的胞弟
权柔摁着脑袋,“让孙掌柜,立刻动身来见我。”
孙掌柜是谢韵的陪嫁,这些年一直在蜀中地区打理谢韵的陪嫁铺子。
祈花知道事情的严重,忙应了声,然后退出去吩咐人赶往蜀中送信。
权柔现在还是觉得脑子有点乱,她摸不清楚,自己这个父亲到底要干嘛,她也摸不清楚,梦中的东西,到底是警示,还是别的什么还有那个大和尚
屋外风雪交加,权柔一夜没睡。
靖安侯府
正院里的婆子丫头鱼贯而出,靖安侯夫人,汇安郡主端坐上首,正张望着外头。
“文若怎么还不回来”她揪着帕子,明明已经是近四十的妇人了,可是因为保养得当,那张脸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余岁,此刻泫然欲泣,看着就叫人心疼。
玉嬷嬷赶忙劝了一句,“白二夫人打发人来说了,今日来,那就必定会回来的。郡主宽心。”
汇安郡主抓着玉嬷嬷的手,眼泪就已经掉下来了,“我知道,我知道文若,从小他们就说他长不大,可是文若生的那么好,我看着,想到那些批命,我就心疼的要死”
“所以我宠着他。侯爷也宠着他,那些命数都说,文若活不过二十,眼看着他就十九了,我这心里,刀割一般我的文若,那么好,从小就像个玉团子一样的文若,他要是没了,”
“郡主慎言”玉嬷嬷赶紧的打住了她的话。
汇安郡主连声抽泣,“我知道,我晓得,我就是心疼文若,他就是我的命根子这次明方大师说,是一线生机,嬷嬷,我这心里就在想,哪怕只是一点点,我也要为我的文若去挣一挣”
她明明这么娇弱,可是最后这番话,却透露着刚强的意味。
玉嬷嬷轻轻拍着她的背,“郡主大安,明方大师批命,从未有过差错,他既开口说小侯爷有一线生机,那就必定是有的”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汇安郡主喃喃着,一张脸上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外头传来一声通禀,“小侯爷来了”
汇安郡主眼神一亮,也不等玉嬷嬷扶起她来了,自顾自冲到了门口,见到那风雪里走来的好看的神仙一样的人儿,汇安郡主心底都是暖意,“文若快来让娘亲看看”
语气还像是哄着小孩子一样。
江忱任由玉嬷嬷给自己下了披风,扶着汇安郡主往里头进去,“我都说了要回来,那就肯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