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她……怎么了？”皇上忙问道。
舒娥听了琴美人的话，也是大为惊讶，不知柳枝发生了什么事。她与柳枝虽然没有什么交情，然而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之意，暗暗赞赏柳枝的风韵和气度。而自打听董清凝说过柳枝受宠，只不过是因为当日进宫，与舒娥穿了相近的服色之后，对柳枝更是生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似乎更加亲近，却又似乎更加疏远，但最多的，还是愧疚。
“皇上这样着急，还是关心柳妹妹的，是吗？”琴美人说道。只是语气中的娇柔婉媚之意已经大大减少，却多了几分诚恳地劝导。
没有听见皇上说话，不知是点了点头，还是深色忧急。
“柳妹妹初初进宫，便得蒙圣宠，喜上加喜，更是怀了身孕。皇上说，是件好事不是？”琴美人的声音里徐徐传来，舒娥心中猛地想起，若是董、廖二人不去多嘴，把柳枝受宠的原因传扬出去，那么柳枝受宠怀孕，自然是件极大的好事。若是她二人有意或无意地走露了风声，将这话传扬出去，甚至，传到了柳枝的耳朵里，那……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柳妹妹，却一直都不大高兴呢。两个多月的身孕，最是不稳固的时候，她一直这样神色郁郁，终日不见笑容，琴儿真的十分为她担忧呢……”琴美人的声音渐渐又转哀戚。
舒娥一直在想是不是柳枝已经知道了什么，心里十分惴惴不安。担忧之意从琴美人的话中移到了舒娥的脸上，她修眉深锁，只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
“你自己身子也不好，不要多做担心。我即刻便让御医过去，看看柳枝。”皇上说道。
“柳妹妹性子十分坚强，若是御医前往，她也未必肯说自己有什么不适。这一节，皇上是深知的。”琴美人忙说道。
“等我今日有时间，便去后苑看看她。”皇上略一沉吟，又说道：“只是她性子沉静，喜欢独处，似乎并不喜欢被打扰。”
“皇上……”琴美人低低唤了一声，“你去看她，怎算得上是打扰？皇上又怎知道，柳妹妹整日郁郁寡欢，不是因为见不到皇上而抑郁呢？”
“皇上，可是已经有十三日，未去过扶柳阁了。”
“若非日日来向皇上请安，柳妹妹，恐怕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
……
皇上遣人送琴美人回去，叹了一声，走进了明赫堂。在书房里没有见到舒娥，轻轻唤了一声，也没有听见舒娥答应。心中觉得奇怪，便向里面茶室看了一眼，却看见身影清瘦，一袭紫衣，不识舒娥是谁？
皇上一看舒娥站得地方，便知道他和琴美人的谈话都被舒娥听了去，心中也不以为意。只是他们两人已经说完了话，琴美人也已经走了，不知舒娥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舒娥……”皇上又轻轻喊了一声，他察觉舒娥似乎在沉思，所以喊得声音既轻又柔，生怕吓到了她。
舒娥微微一愕，似乎从沉思中惊醒了一样，只是并不惊慌，却缓缓扭过头来，看着皇上。皇上看舒娥的神情似乎有些特异，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便不再说话。舒娥一时间心中似乎想到了许多事情，三少爷，尚家姑娘，琴美人，柳枝，还有皇上。但也只是一瞬间罢了。此刻舒娥脑中最为清晰的，还是今日清晨与华芙说的话。
“这番恩情，我自当另图补报。只是华芙，眼下，要想个办法才好。”舒娥想到皇上的一片深意，人非草木，心下也不能不感激。自己心有所属，投我以木桃，我却不能报之以琼瑶。但是这番深恩厚意，却也会尽力设法报答。
“夫人想怎么办？”华芙问道。
“如你所见，我确有想过设法避开皇上，以为只要不见，便可以无事。”
“有些事情，不是不想，便可以不见；有些人，不是不见，便可以不想。”华芙的声音平淡安定，似乎看开了万事。然而舒娥知道，这样了悟一切的话语，这样看穿世事的语气，若没有曾经体验过铭心刻骨，是不会有的。
“况且这次，是太后的旨意。”华芙看着舒娥，认真地说道。
舒娥心中一凛，低声惊问道：“华芙……孙娘子，你说太后，到底是何意思？”
“夫人叫我华芙便是，我也很是高兴。”华芙对舒娥温馨一笑，说道：“太后的意思，向来人所难测。譬如上次华医官警示夫人不要服用太后送来的补药，既是为了夫人，恐怕也是因为对太后的行事之不可测，有三分知道。也就是因为只知道三分，所以才更令人恐慌。”
说着低低一笑，“你看我说到哪里去了。只是这一次的行事，虽然还是透着高深莫测，然而未始没有人看出来。听说夫人当日留下，便是，太后的意思。”
舒娥神色凝重地看着华芙，知道她定有自己的想法。
“太后对夫人的宠爱，夫人未必没有疑心过吧。”
“孙娘子……”
“其实太后做的一切，还是十分隐秘的。若是从前往后来想，也不过觉得太后对夫人很是喜爱，又知道夫人办事稳妥，才将夫人举荐给了皇上。但若是从后往前想，却不能不令我生疑。”
舒娥轻轻点了点头，“但说无妨。”
“太后当日留下夫人，便是为了有一日，夫人的才貌，终会引起皇上的注意。”
舒娥睁大眼睛看着华芙吗，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因为这些，她之前也都隐约想到过，只是总觉得这个念头过于无稽，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