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娥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虽在宫中,仍是不忘旧时兄妹间的称呼,以致引起皇上误会。都是我不好,”
皇上微笑道:“是我多虑了。你……要不要紧?今日在竹息园中见你,只觉得你又清瘦了不少。”
舒娥忙拭泪微笑道:“前几日身体略有不适,已经吃了药,大好了。”说着抬头看了看四周,虽有宫灯照耀,然而夜不观色,周围的景致看起来却颇为生疏,不由得吃惊道:“这……这是……是什么地方?”
皇上道:“这是去医官院的路。咱们在园子东边。”
舒娥定神一看,惠民河果然便在不远处,忙说道:“方才只是一时情急,加之近来休息不好。我已经不碍事了……我,我要回去。”
皇上细细地看了看舒娥的脸,问道:“果真不妨?”语气十分关切。
舒娥甚觉不好意思,点了点头,说道:“只是有些疲累,想要休息。若是此刻叫了御医来看病吃药,不但搅得众人不安,我也不得好好休息。”
皇上看着舒娥眼波盈盈,脸颊上飘着红晕,神色虽显倦怠,说话的声音却是很有精神,略一思索,说道:“好。”
随即,皇上伸出了手。
舒娥微微一怔,反而退后半步。
皇上温声说道:“我送你回去。”
舒娥低声说道:“舒娥不敢。”
身后不远处的墙角边,一点昏暗的灯光渐渐隐去。接着更远一些的地方,又有一个人提着灯笼,似乎犹豫了一下,没有跟着皇上和舒娥,而是朝着隐去的灯光的方向走去。
皇上温然一笑,说道:“你又不肯走在我前面,这样跟着我走,或许我到了竹息园,一回身却不见你了。”
舒娥奇道:“那怎么会?这个时候,我不回幽篁,又能去哪里呢?”
“我就是担心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你突然晕倒了。”皇上温和的笑声里也带着关切,“等我到了幽篁,一回头,你却不见了。”
舒娥忍不住一笑,内心虽是觉得不妥,却不好再拂逆皇上的一片好意,只得伸出左手,轻轻搭在皇上手上,笑道:“从此处回竹息园,刚好便是沿着惠民河走。我便是偶有不慎,一失足掉在河里,‘扑通’一声,皇上也能听得见的。”
皇上低声说道:“羞芙蓉,沉锦鲤。”
舒娥一时没有明白皇上的意思,轻声问道:“皇上说什么?”
皇上轻轻“哦”了一声,随即问道:“当日你在河边滑倒,受的伤好了没有?”
“一点轻伤,早就好了,多谢皇上挂怀。”
这样一路到了横波桥,舒娥忽然想明白了皇上所说的沉锦鲤、羞芙蓉,原来便是沉鱼、羞花之意,心中慌乱,忙轻轻挣脱了皇上的手,匆匆行了一礼,说道:“皇上请稍等。”便匆匆转身回了幽篁。
幽篁里尚未有人出来,桥那边却有人提着灯一路小跑赶了过来。
那人疾步走到皇上跟前,行了一礼,说道:“小的来迟了,让皇上久等了。”那人一路小跑之下,已经有些微微气喘,灯光下看得分明,正是全福。
皇上点头道:“崇文阁的侍卫呢?”
全福躬身说道:“回皇上,让小宁子照顾着散了。”
舒娥手提宫灯来到河边,却看见皇上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手中提着灯。舒娥看到全福,心中又羞又惊,想到全福既然找到了这里,那么方才或许便跟在皇上后面。只是事已至此,却是无可分辨。
舒娥走到皇上身边,行礼说道:“早知全公公前来迎接皇上,奴婢便不用多此一举了。”
全福忙笑道:“小的在崇文阁等了皇上半日,不见皇上回去,便想出来找找。想起方才夫人去过崇文阁,便到这边来看看。”
舒娥听全公公的话中含着滴水不漏之意,愈发不好意思,只好恭送皇上,却是心中只觉慌乱,什么也不敢说了。
全福引着皇上回景阳殿,低声说道:“小人一路走来之时,看到另有人也点着灯跟着皇上。”
皇上点头道:“难怪我开始看见你跟在后面,后来却不见了。可曾看见是谁?”
全福略微犹豫,随即说道:“永安夫人说她是跟着一个宫女走到了崇文阁,当时小人便在崇文阁四下里悄悄查看,却没有发现什么踪迹。直到皇上离去之后,小人想随后护送,只是走得迟了些,再看时,又看见有人也在后面悄悄跟着,是个宫女。”
“是一个人?”皇上问道。
“小人虽没有看见引用安夫人来到崇文阁的是何人,但依理推想,应该是同一个人。”全福说道。
全福看着皇上的眼中露出了疑问的神色,便附在皇上身边,悄悄说了一个名字。
皇上的脸上微微变色。
“皇上,小人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全福小心翼翼地说道。
“但说无妨。”
“她显然是……奉命而来。而且,并没有恶意。”全福神色恭谨,嘴角却露出一丝温和的微笑:“她既是奉了太后的命,那么恐怕太后的心思,跟老奴是一样的。太后也希望为皇上促成一件美事……”全福说到这里,望着皇上不语微笑。
皇上微微一笑,沉默不语。
花园的彩楼一边,一个女子悄悄将宫灯吹熄,放在彩楼之后,缓步走到了彩楼前面。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所幸彩楼前的热闹一如既往,众人都在欢声笑语中对月穿针,浑然不觉她悄然来到。
这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