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萍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出乎意料地没有跟那络腮胡子争执。只是将手中的酒碗往大石上面一放,坐在舒娥让出来的较小的圆石头上,有恃无恐地看着那白衣将军。
那白衣将军也捡了一块圆石坐下,原先那块较为平坦的大石变成了放酒坛酒碗的地方。
“咱们先喝酒,喝过酒等你不敌我了,我再来说我的条件。”吕萍含笑说道。
那络腮胡子刚刚拍开了一坛子新酒,正准备往酒碗里倒,却听见吕萍这样说,愣了一愣,停下倒酒说道:“当然是先说条件,我们才知道跟不跟你比。”
“若是喝完了酒,姑娘侥幸占了先,故意提一些刁难人的条件怎么办?”那直胡须、相貌和善的人说道。
“不敢比就不比算了。”吕萍冷然说着,眼光从他们三人脸上瞟过,“反正一开始说要喝酒的是你家将军也不是我,现在说不喝的也是他,你们喜欢出尔反尔,也由得你们。”
舒娥心中暗笑,吕萍这东一句西一句,倒全成了这白衣将军的不是,不过这话蒙的过去那络腮胡子的汉子,可蒙不过那将军去,那直胡子的赭衣汉子言语有礼些,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不然,不然。”果然那直胡子的人说道:“一开始说要喝酒的是我家将军不假,后来说不喝的是这位公子——”说着指了指舒娥,续道:“要跟我家将军赌酒量的是姑娘你,现在说不赌的才是我们。不过这不是因为我们不敢,而是因为姑娘说了先说条件,现在出尔反尔,却要等到喝完酒之后再说。”
舒娥看着这直胡子的汉子,方才他一直言语不多,对他没有多加留意,此刻听他的言语,倒是好生厉害,心中暗自惕然。
吕萍很是和气地笑了一笑,懒洋洋地说道:“对呀,我就是知道自己能赢,所以条件才留到后面再说。你们要是打定能赢,那我的条件说不说都是一样,也不必现在就说。你们非让我现在说,那我的条件就是,我赢了你们这位将军答应我三件事,怎么办全听我的。至于是哪三件事,等我赢了再说。你们要是怕了,索性就按这位公子说的,咱们三人就在这里耐心等着。你家将军明天喝完,咱们就明天上路也使得。反正你们多的是人,以多欺少,还怕我们跑了?”
“胡说八道,你让我家将军去给你摘星星,他也照做吗?”“我家将军怎能听你这小丫头的话?你让他去……”那两个赭衣汉子不约而同地说道。
吕萍抢着说道:“你们怕了吗?”随即盈盈一笑,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他去摘天上的星星,嘻嘻,他就是想去摘,也没有这个本事。我更不会让他去死,我明知道他做不到的事情,我也不会开口。我也不会让他杀了你们两个,这个他虽然办得到,但只要你们别再得罪我,我饶你们一命也不妨。”
吕萍说的得意洋洋,仿佛已经赢定了一样,舒娥却不自禁地为她捏了把汗。
眼看那两个赭衣汉子又鼓噪起来,那白衣将军将手一挥,说道:“就是这样,倒酒。”那两个赭衣汉子面面相觑,同时住口不语。
络腮胡子“咕咚咕咚”倒了两碗,一坛酒已经被吕萍打翻,此时倒的这一坛酒颜色微微泛青,舒娥想这恐怕就是所谓的“青梁酒”了,只是这酒颜色清透,却不似方才店家拿给舒娥他们的白梁酒颜色有些浑浊。
那络腮胡子是个耿直的性格儿,左边倒到,右边添添,竭尽所能地保证两碗酒水一样多少,倒不因为有他家将军在而有所偏私。
两人对饮了第一碗,又对饮了第二碗。
舒娥不由得暗自为吕萍担忧,这样喝下去,就算是酒量没有穷尽,她一个女子,肚量总是没有对方的大。平日里她吃饭也都不是很多,若是那一餐有酒,更是吃不了多少饭菜了。
等倒第三碗酒,那络腮胡子又准备在那白衣将军的碗中添酒的时候,吕萍端起她自己的酒碗,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又添什么添?你想让你家将军当英雄好汉,可也不用这样明着帮他。”
吕萍说完举起自己的酒碗喝了起来,那络腮胡子的汉子却忍不住怒道:“什么帮不帮的?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给我们将军倒少了一点没有?”
吕萍举着酒碗往大石头上面一看,哼地一声冷笑,说道:“我喝了两口,你这碗才跟我的一样多,不是你偏私是什么?你怎么不往他的碗里再倒呢?”
那络腮胡子勃然大怒,以他粗鲁耿直的性格儿,受了大骂倒不要紧,却最是容不得这样耍心眼玩阴谋的名声,何况是在这样较量酒量的场合上,更何况还关系到将军的生命威望?
果然他又倾了坛子,说道:“倒就倒,宁可我家将军吃了亏,也不能让你……”
这络腮胡子刚倾斜了坛子,吕萍也伸出手往那酒坛子面按去,跟那汉子同时说道:“我来倒,须得公平才好。啊……”
吕萍的大叫声中,又是“呼啦”和“哐嘡”的声音。
那酒坛子不知怎样又猛然倾斜,里面的酒奔涌而出,瞬间倾满了那将军的酒碗,继而连那酒坛子也掉了下去,整个砸在了酒碗之上。
舒娥心中一动,暗喜道,这女孩子的招数真是层出不穷。只是舒娥看那将军不但处变不惊,似乎嘴角还带着微微的笑意,心中也暗自警惕。但又心想吕萍出手极快,众人都是眼看着那大汉弄打了酒坛,若是有人狡辩,自己也不会白放着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