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娥正在思索,忽然卫慕山青说着凌厉地转过身来,伸鞭指着舒娥,说道:“自从这个汉人来了之后,元昊事事都倒行逆施起来,先是喜欢上了那个姓吕的贱女子,后来竟又为了这个臭小子,处置了野利黑石。”
舒娥心中砰砰乱跳,听着卫慕山青的话,又想起了李元昊的话,只觉得眼前的事情全是不可解释。
“将军处置黑石,只是因为黑石犯了军纪,军中的事情,令行禁止,谁也不能违抗。”颇超定说道:“所以山青,你也不能对他动手。”
“犯了军纪?”卫慕山青似乎听到了一句十分陌生的话,好奇地重复了一遍,接着便笑了起来。
卫慕山青的双唇微微张开,隐约可以看到洁白晶亮的牙齿,她的双唇很薄,颜色却是很红,不似天生的颜色,似乎是涂了颜色妖艳的口脂一样。这样的颜色,这样的薄唇,还有这样阴鸷的笑声,无一不让舒娥感到恐惧。
颇超定微微垂首站在一边,脸上神色如常,并没有以卫慕山青的笑为好笑或是感到可怖。
卫慕山青笑了一阵,方才看着舒娥缓缓地说道:“颇超大哥所谓的军纪,就指的是元昊说的不能向这个汉人和那个姓吕的小贱人动手吗?”
颇超定认真地说道:“是。太子妃你已经犯了一回错,幸而是在将军颁令之前,所以你不能再犯。”
舒娥正在大感奇异,不知为什么李元昊的军中会有这样的一条军纪时,忽然看见卫慕山青像是发狂了一样扑过来,她手中的皮鞭夭矫灵动,直如一条细细的长蛇,那蛇的眼睛就好像是卫慕山青的眼睛一样,漆黑发亮,盯得舒娥的后背一阵阴森森的,而那蛇的信子,牙齿,却已经毫不留情地刮到了舒娥身上。
不知道是因为颇超定伸手阻拦了,还是因为卫慕山青在狂怒中没有把握好准头,那鞭子这一下竟然扫上了舒娥的左颊和左颈。和之前两次隔着衣服挨鞭子的感觉果然不一样,那是生硬沉重的闷疼,而这,则是皮肤被刮开的火辣辣的感觉。
这一下明明十分疼痛,可是舒娥脸上的神色却不是痛楚,却是十分惊奇。因为舒娥亲眼见到颇超定,竟然挡着卫慕氏的手腕。
只见颇超定一手牢牢握住了卫慕山青的手腕,怒目沉声,说道:“山青小妹,你不要命了!”
卫慕山青手臂一振,振开了颇超定的手,对着他说道:“我不要命了,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我没有听错吧。你胆敢对我说这样的话,不要命的人是你才对。还有他——”说着伸鞭一指舒娥,说道:“这才是真正不要命的家伙。”
颇超定沉声说道:“你再对他动一动手,莫怪我翻脸,将军若有什么惩罚到你身上,也是你自作自受。”
“颇超定,我没有听错吧,你在跟谁说话。”卫慕山青似乎一时间忘了舒娥,森然转身,对着颇超定说道,“你是不是在说,我若再对他动手,你便要告诉将军去?”
“势在如此,颇超定无法可想。”颇超定说道。
卫慕山青冷笑一声说道:“我以为你前来找我,是想跟我分享野利黑石被关起来的喜讯,却原来——你是奉了元昊的命令,前来监视我吗?”
颇超定忙后退一步,躬身说道:“不敢。太子妃有什么话盘问他,都请自便。”
“只是不许我动他。”卫慕山青毫无表情地说道。
颇超定略一颔首,表示答应。
卫慕山青愣了片刻,忽然冷冷地笑了起来,说道:“你是执意如此,连卫慕氏也敢得罪吗?”
颇超定更加躬下身去,说道:“颇超定不敢得罪卫慕氏,但我首先是大夏国的臣子。我只知道既然奉了将军的将令,就要遵从。”
卫慕山青点了点头,连连说道:“好,很好,很好。”一面看着一根羊脂蜡烛呆呆地出神。舒娥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发花了,她在卫慕氏的脸上,忽然看到了一种十分宁静,十分哀伤的神色。
卫慕氏深邃漆黑的眼,卫慕氏苍白的皮肤,卫慕氏红艳的双唇,还有卫慕氏这样哀伤的神情。舒娥看在眼中,心里竟然也跟着莫名地哀伤起来。是的,卫慕氏的哀伤,带着一种十分动人的凄然的感觉。
舒娥看见卫慕氏的肩头在轻轻耸动,她顺着卫慕氏的臂膀往下,只见她的指尖在轻轻地颤动着。只听卫慕氏的嘴里轻轻地念叨了一句:“元昊,派你来,监视我吗?”
忽然卫慕山青挥鞭击碎了那支羊脂蜡烛。是的,击碎了,不但火光登时扬起、熄灭,不但融化的羊脂四溅飞散,而且整根蜡烛都在这凌厉无比的一击之下,碎裂成了数块。
“派了你来又怎样?这个贼汉人和那个贱女子,我要杀便杀,要打就打,你拦得住吗?就算是元昊他自己来了又怎样?他又拦得住吗?”卫慕山青越说越是生气,不住地挥鞭东击西打,一边又对着角落里站着的那几个戎装的女子大声说道:“你们几个,去把那贱女人带过来——”说着从腰间拿出一个什么东西,像是腰牌令符一样,“啪”地一声扔到了那几个女子的面前,大声说道:“有人查问,就说是我的命令!”
舒娥心中一动,暗自说道:“是吕萍!吕萍要来了。她果然还在这军中,只是卫慕氏究竟是怎样查知的?”又想到不知卫慕氏对吕萍动过手没有,心中甚是着急。
为首的一个戎装女子忙俯身拾起了令符,却听见卫慕山青又说道:“谁敢查问,通统带过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