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娥怔了片刻,追上两步说道:“老爷是什么意思?”
老爷只是点头,说道:“你会明白的……唔,你会明白的。舒娥,你心肠好,就肯定会有放不下的东西,放不下的人。为了这些人,你难免会做出些牺牲。”
舒娥还要再说,却远远地看见了一个人,被一众人簇拥着走了过来。老爷看见这一众人走来,忙回头对舒娥一笑说道:“孩子,别多想了。日后我定会跟你细说。”
此刻天色大亮,阳光熹微,舒娥先是一惊,随即恍然。
老爷带着舒娥快步迎了上去,一边作揖说道:“犬子成婚,何劳广陵郡王亲临。老朽真是感激不尽。”
舒娥看着眼前的这位“广陵郡王”,玉立长身,俊朗修洁,嘴角带着一丝玩世的笑意。原来所谓“小王爷”,就是跟自己一起前往夏地的东陵。
舒娥怔在那里,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行礼。
东陵看着舒娥微微一笑,说道:“有劳老世翁和安国夫人前来相迎,小王何以克当。几年不见,曹妹妹已经这样高了。”说着对着曹老爷和舒娥作揖一礼。
舒娥忙回过神来,万福行了一礼,想起来东陵也确曾跟自己说过,和曹家姑娘曹淑颜也曾见过面,忙说道:“广陵郡王贵体康健,小女不胜欣喜。只是有劳郡王亲至,敝府上下,俱都受宠若惊。”
东陵哈哈一笑,说道:“小王是令兄好友,令兄大喜之日,小王怎可不到。”
曹老爷说道:“不知王爷安好?王妃安好?”
东陵正色颔首,说道:“家严家母托庇安康。”
老爷一边跟东陵客套,一边引着东陵往东边大厅去。老爷在前面引着东陵,舒娥则跟在东陵后面,随着东陵前来的侍从早有管家等人招待了,只剩下两个随身的侍从,跟在舒娥后面走着。
还未走上多远,忽然又有下人来报,说是国公爷家的贺客来了。老爷面上略微犹豫了一下,对着管家说道:“去请太太找人吧。”
东陵甚是通达地笑了一笑,说道:“韩王府我是来过的,与然诺兄也是好友,老世翁还将我当做客人吗?”
老爷还在犹豫,东陵又说道:“今日府上宾客云集,老世翁不须拘礼。”老爷听了东陵的话,对舒娥点了点头,告辞离去。
舒娥跟在东陵侧后,看着他的轮廓侧影,似乎有些消瘦,方才一直不敢直视东陵,恍惚只是觉得东陵的脸色亦不大好。舒娥见东陵不语,只是向前走着,便依依虽在他身侧,心中却想着那晚上在夏地匆匆一见,还有许许多多要说的话,都还没有说。
东陵果然依言回来了,并且跟自己相见了。甚至于,比之东陵自己所说的,八月十五会到宫中跟舒娥一见,更早了半日的时光,可是,舒娥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舒娥反复地想着,只是垂首慢走,却忽然看见眼前没有了那一个修长的身影,忙停步回头,却看见东陵竟然比自己还滞后了两步。
东陵头顶正是让冉冉升起的朝阳。
如同舒娥离家去找寻三少爷的那一天早上一样,明媚的晨光之中,一个年轻的公子骑着白马驶来,他的头顶,他的身后,尽是朝阳那温和而明亮的光芒。
东陵看着舒娥正呆呆地凝望着自己,笑道:“曹妹妹走路太专心了。”
舒娥也不以东陵的笑为忤,只是看着东陵的脸被阳光映得更显得有几分苍白,心中难以自已,柔声问道:“东陵兄,你身体不要紧吗?我看你的脸色不好……”
东陵含笑说道:“我怎会有事,已经不要紧了。”
舒娥看了看东陵的脸,他口中虽是这样说,然而面色如何,却是一望而知的,舒娥心中黯然,看着东陵,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忽然东陵闷哼了一声,舒娥见他皱起了眉头,神色和声音都是十分痛楚的样子。接着舒娥听见东陵背后有人轻轻“哼”了一声,似是十分生气的样子,而这声音,竟是非常熟悉的感觉。
舒娥这才留意到东陵背后的两个侍从,略侧首一看,差点惊声叫了出来,再看看东陵,只是脸露苦笑。
没错,东陵身后,一个穿着仆从衣衫的,竟然便是吕萍,大辽的兴平公主,李元昊的未婚妻子,吕萍。
舒娥看见了吕萍,吕萍却显然没有在意舒娥,舒娥只是看见她在东陵的肩头推了一下,而东陵,显然是肩头有伤的样子。舒娥呆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丁香和菊豆远远地跟着舒娥,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倒是东陵笑着伸手向前一指,说道:“悠然苑定然十分忙碌,可以去景休那里一坐。”
舒娥也有许多话想问东陵和吕萍,知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地,便当先引着二人往曹佾所在的 走去。
舒娥心中一路忐忑好奇,好在 除了一个看门的丫鬟外并没有人。舒娥看见 的装饰远不如自己居住的墨韵堂华丽,知道是因为四少爷不受宠爱只顾,心中也十分感慨。舒娥先让丁香菊豆烧了茶倒了水,便遣了她二人去太太那里打听外面的消息。
这里东陵的另一个侍从也早已不见了踪影,吕萍站在东陵身后,亦沉住了声气不言语。
舒娥看看吕萍,看看东陵,心中只是一万个不解,可是吕萍虽然神色有些着急,可是对自己并不怎么在意,也是显而易见的。舒娥不知道吕萍不理会自己的原因,手中拿着茶碗,心里只是疑惑不安。
三人就这样沉默了片刻,忽然吕萍清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