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大人的话就这么多,还望诸位谨记于心,至于具体的流程,稍后会有详细通知,多少人清白,多少人肮脏,大人心里一清二楚,列位可不要自欺欺人,又或者含侥幸之心,到头来遭罪的可仍是自己呢。”
这番话又让漕运众官脸色一变,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们都是心里有愧之人,无需多加指点,只要稍稍提醒,如何去做,自然有正确抉择。
李旭轻声对黄三石道:“黄总督,大人吩咐的事已交代清楚,若黄总督没有要事,那下官便先行告退了。”
黄三石目不斜视,一幅淡漠表情,久久不发一言,待李旭有动作之际,他才笑出了声:“看来你家大人胃口不小呀。”
“不知黄总督此话何意?”望向李旭无辜的神情,黄三石看不出他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不过依他个人之见,还是更倾向于后者,作为钟逸的心腹,哪能不明白钟逸的意图呢?
“没什么,你帮我转告钟钦差,黄某虽不才,可也是漕运总督,手底下这帮崽子,跟随我已有多年,若钟钦差无休止的欺压,那黄某可是不依啊,漕运不是任人随意揉捏的软柿子,这个道理钟钦差应当明白。”说这席话时,黄三石再难保持平静,他语气中夹杂轻微的怒意,不过却在刻意隐藏,或许是因为心中实在怒火难平,李旭这个粗线条的汉子都能听得出来。
“好,黄总督的话一定带到。”李旭不作任何解释,他又代表不了钟逸,不必更黄三石浪费这么多口舌,再者来说他也不知如何作答,若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这才坏了钟逸的计划呢。
走出好远,李旭隐约听身后黄三石对漕运官员道:“钦差之命,我此次不加干预,你等如何做也无须向我禀报。”
李旭浮现淡淡的微笑,这话可不是黄三石说给手底下官员听的,而是说给他这个锦衣卫,说给他背后的钟逸听,至少此次,黄三石是妥协了......
刑场返回锦衣卫指挥使衙门,一行人早已疲倦异常,毕竟他们也是饥肠辘辘,正午未尽一滴水、一粒米。
遣散手下,李旭独自一人前往钟逸屋内,钟逸伏案写着什么,听到李旭的声音,立马将他唤入家中。
没等钟逸发问,李旭已经一五一十将今日所见所闻全部说予钟逸,死囚前后不一的表现、栅栏外围观百姓的淡漠、包括黄三石在内漕运官员的种种表现无一例外全部向讲述完。
听完之后钟逸颇有感慨,或许人这一群体本就应是如此,如今见到接触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达成各自目的伪装罢了,性本恶,各种**交杂,又岂会是一个善良的物种呢?
可转念一想,这也许是芸芸众生中的个例,人间自有真情在这句话也不会随口就来,心存善念、乐于助人、嫉恶如仇的也大有人在,统统不能一概而论。
“此事便算完结,抄郭家、杀囚犯,想必百姓也能接受如今的处置结果吧。”虽然这只是钟逸联合郭家、漕运演的一场戏,可此时的他又哪有对抗二者的能力呢,若四处结仇,那不正合白莲心意?至少这是目前对各方来说最为稳妥的一个处置方式。
“不错。”李旭又将黄三石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那番言论讲予钟逸,虽然难以复述全部,其大概之意李旭都还记着,连钟逸听完都不禁拍手叫绝。
“能坐到今日的位子,黄三石那老家伙可不仅仅是因为祖上的蒙阴,若自己不争气,早就被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如今令漕运上下齐心,步调一致,除他之外鲜有人能够做到。”钟逸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不论是京城还是海津城,能力出众者多如牛毛,只有这般不断提醒自己,才能保持本心,不让俗世的绚丽和阿谀奉承来遮蔽你的双眼。
“之后属下又将您准备的那番话说给漕运众官,他们不是什么干净的人,初听几句便已颤颤巍巍,其神态表情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犯有罪行,所以属下并不担心他们会因为爱惜银两而违背您的命令。”
李旭的言下之意还有别的因素,钟逸便开口:“有什么话一并说出,跟我就没必要卖关子了。”
“是。”接着李旭将临别时黄三石那番话转述钟逸,连带说给李旭本人听的那句,都毫无保留告知钟逸。
钟逸听完并无反应,他并非贪得无厌的人,就算能从漕运官员的手里得到好处,最终也用在百姓手上,若有私心,也是犒劳这帮随着自己出生入死的锦衣卫兄弟们,他早已不是当初的钟逸,有了稳定的收入,不会因几百两银子而忧愁,银子这类东西嘛,对他来说就是工具,够用便可,没有过分奢求。
黄三石太小看他了,将钟逸当成了同一类人,很显然,钟逸的档次比他们搞出了不止一点儿。
“不必放在心上,就算黄三石颇有微词,又能如何?难不成敢登门质疑?我做事自有分寸,绝不同那帮愚蠢官员,将人当成无底洞,适可而止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再说了,黄三石这次已然妥协,此事不会再有下次,有了漕运官员的银两作为支撑,足够与白莲教对抗很多时日。”
“属下明白了。”不论天底下有多少人误解钟逸,但他无论如何都站在钟逸身边,无条件信任钟逸。就好比此次,哪怕他见不到半斗粮米,一锭银子,都会相信钟逸将一切付出于百姓身上。
......
翌日,锦衣卫将消息派送到漕运衙门,特地在偏远之处找了间屋子,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