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原先都是宫中出去的,自然是识得百里清月的,见她与远黛并肩而行,心中虽自诧异,却也并不敢缺了礼数,忙上前行礼拜见。百里清月素知秀雅两个乃是百里肇身边得用的大丫鬟。如今又在远黛身边伏侍,自是不会怠慢,笑着摆手示意免礼。
一行人等才继续往前。枫香林离着流芳亭并不太远,再走不得多远,便已到了跟前。远黛抬眼看去,入目时,只觉眼前秋枫红艳,更胜二月之花。间中植种着几行金桂,碧枝黄花,尚未近前。阵阵甜香却已入鼻,让人闻之,只觉心旷神怡。
远黛正要开口同百里清月说话之时。眼尾处却忽然闪出一行人来原配宝典。下意识的蹙了眉,还不及言语,身边百里清月却已盈盈的拜了下去:“临昌拜见大哥!”小手同时轻拉了远黛一把。
“大哥”二字才一传入远黛耳中,远黛心中便不由的一动。不及端详过来那人,远黛神色自如的蹲身行礼。那人显然也不曾料到才一出来。便见了百里清月与远黛,笑了一笑后,先自上前虚虚一扶百里清月:“许久不见清月,倒是出落的愈发标致了!”
百里清月便忙起身笑道:“多谢大哥夸奖!”她与宁亲王百里肃的关系显然算不上亲密,只说了这一句话后,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反倒是百里肃微微一笑。温言道:“前些日子大哥去了一趟姑苏,倒是带了好些江南的土特产回来。只是回来的急,还不曾收拾。赶明儿,大哥命人送些去你宫中!”
见百里清月谢过了,他这才又转向远黛道:“这位……便是二弟新娶的王妃吧?”
安安静静的又是一礼,远黛沉静应道:“见过宁亲王殿下!”目光微动之下,却已将宁亲王看得通透。宁亲王看着已将三旬年纪。颔下微须,身材瘦削。面色微微枯黄,这等气色,看在远黛眼中,便是纵情声色的表征,论及容貌五官,比之百里肇的雍雅天成、百里聿的俊秀都是远远不及。远黛对他,原就算不上有什么好感,如今一见,更是惟寡淡而已。
因她是百里肇的王妃的缘故,百里肃见着她时,倒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点一点头,笑道:“王妃与二弟倒算得是佳偶天成!你们成婚时候,大哥不能前去恭贺,倒是失礼了!”
远黛自不会失礼于他,闻声也只淡淡的应付了几句。
百里肃身为百里肇的兄长,自是不好与弟媳言语不休,略说了几句客气话后,便辞了径去。见他去的远了,百里清月才冷嗤了一声,神色之间颇见不屑之意。
见她如此,远黛不由的微微一笑,自然的轻拍了一下她的香肩,她温声的道:“清月,且陪我进去看花吧!”百里清月并不是个心中藏的了话的人,偏偏百里肃此人也实在算不得有德之人,如今身处宫中,她并不希望百里清月在她面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百里清月抿唇,终于没再多说什么,只伴着远黛进了枫香林。二人在枫香林闲走了几步,又捡那些日常闲话不疼不痒的说了几句,远黛又抬手折了几片红叶,眼看着西头红日将落,远黛才要回头问百里清月宫宴只事时,身后却已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
二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过去,却见徐青正推了轮椅过来,轮椅上头,百里肇端端正正的坐着,见二人回头,他便自然的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从容而雍雅。
宫宴的一切,都并不出乎远黛所料。可以说,这是一场中规中矩的宫宴,不会让人惊艳,却也不会让人挑出什么错处来。这超宴于远黛而言,唯一的用处,只怕便是让她认全了百里氏的几位皇子。虽然她并不觉得这对她来说,会有什么用处。
及至宫宴结束,却早过了子时,因此二人便也顺理成章的没有回府,而是坐了百里肇曾生活了十余年的东宫之内。此举虽然遭致了不少侧目,但因百里肇的身份特殊,如今又残了双腿,倒也无人敢在延德帝面前说什么不合礼数的谏言来。
东宫的一切,都仍旧保持着从前的模样。这一点,从百里肇步入东宫时面上的神情,远黛便可看得出来。闹了这一夜,远黛早已累了,匆匆盥洗过后,躺在床上。不多久,便已沉沉的睡去了。她素来认床,这一觉,也并没睡的太久。不过三更天左右的当儿,略事休息的远黛便重又睁开了双眼。殿外,月色清皎,透过薄薄的窗纱投映入内,朦胧而清美。
忽然之间,便已睡意全无,怔怔的睁了双眸。许久许久,远黛才不由的叹息了一声。
身侧,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的响了起来:“醒了?”却是百里肇。
静静移眸星战女武神。看向百里肇,却没在那双沉邃如星的眸子里寻出丝毫的睡意,远黛自然蹙眉问道:“王爷一直没睡?”
微微颔首,百里肇神色自若的坐起身来:“这还是你第一回来东宫吧?”他问。
莫名的有些失神,过了好半日。远黛才自淡淡一笑,语调平静的纠正着:“这的确是我第一次来大周东宫!”言语之中,莫名的便带了几分惆怅之意。
这句别有意味的话语,百里肇自然不会听不明白:“南越的东宫,是什么样儿?”
偏头想了一想后,远黛竟扬眉道:“比这里。可要喜气多了!”
听她以“喜气”二字来形容东宫,怎由得百里肇不心中诧异:“喜气二字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