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门前匾上“睿亲王府”四字,足下微微一顿之后,百里聿终究还是举步走了过去。兄弟几人中,以他与百里肇的关系最为亲密,即使百里肇这几年一直深居浅出,不见外人,却也从没有将他拒之门外过。因此上,这睿亲王府的门房对他也都极为熟悉。
远远的见他安步当车的走了过来,早快步的迎了出来,隔着老远,便躬身行了一礼。
百里聿便点了点头,问道:“你们王爷可在府中?”
这话才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面上有些微微发热。且莫说百里肇向来难得出门,单说府内来了客,也断没有不在府中的道理。自己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此地无银了。他心中正自懊恼着,却听那门房应声答道:“今儿一大清早,王爷便命人备了车,往绿萼岭去了!”
错愕的睁大了双眼,百里聿不可置信的道:“这才秋里,怎么就去绿萼岭了?”失声的问出这么一句后,他才自觉失言的尴尬一笑,百里肇是何等身份,他要去何处,岂是别人能够置喙的,何况这会子与他说话的,不过是睿亲王府的门房罢了。
那门房自是不敢搭他这话,只陪了笑立在一边,脸上神气也颇有些僵硬。
因才刚说错了话的缘故,百里聿心中多少也有些赧然,摆一摆手后,他道:“罢了h然王爷不在,本王也就不进去了!”言毕才要掉头离开时,眼尾扫处,却忽然瞧见一个有些熟悉的纤弱身形正从睿亲王府的角门处出来。
这一看之下,百里聿不免又是一愣,脚步便也停住了。那人却似没发现他的存在一般,迈步出了角门。便直直的走了过来。她却显然没有注意到百里聿,只低了头,匆匆而行。眼看着二人相距不过十步,再不言语,对方只怕便要走了过去,百里聿终是鼓起勇气叫了:“石……”只是叫了这一声后,他却不由的顿了顿,有些不知该如何称呼。
好在他这一个“石”字,也足以让对方停下脚步,抬头看了过来。恹恹的眸光落在百里聿面上后。那人脸上近乎抑郁的面色也仍不见丝毫变化,只淡淡的道了一句:“是你呵!”言毕竟也没有丝毫言语的兴致,便又低了头。似是打算离开。
一股无由的冲动,竟让百里聿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了她:“你……要去哪儿?”甚至连百里聿自己都不明白,他怎么就忽然起了这样的一股冲动。他是萧后独子,身上自然牵系着萧后最大的期待。也正因此,萧后对他虽是疼宠万分,平日里也从未疏于管教。
这也养成了百里聿在外时,沉静少言的习惯,好在这种沉静少言,大多时候。都可被理解为是稳重大方,这一点倒也正合萧后的意思。毕竟诸皇子中,以百里聿年纪最幼。在萧后看来,百里聿表现愈沉稳冷静,对他的将来愈是有益无害。如今看来,萧后所做的努力倒也并非无用。至少百里聿的性情,在朝中诸大臣看来。还是颇能压得住场面的。
然而萧后却从来没有认真想过,百里聿。毕竟只是一个时年十**岁的少年而已。
被他这么一拦,来人反而愣住了,不无疑惑的抬眼看向百里肇,好半日,她才皱眉,全没好气的道:“我要去寻家客栈暂赘日!你有什么事?”言语里头,满是不耐之意。
刚刚出来的这人,自然便是昨儿才刚抵达平京的明瑜公主石青妍了。
她昨儿兴兴头头的找上门来,又顺利的见到了远黛,却不料一时失口,说漏了话。因远黛当时未动声色,她心中虽有些发虚,但因一路赶来平京,委实也有些累了,远黛去后,她便倒头大睡,直睡到今儿日上三竿方才醒来。却不料,她睡了这一夜的工夫,远黛竟已走了。
远黛往绿萼岭时,曾留了话给惠儿,命她好好伏侍石青妍,因此惠儿倒也不敢怠慢了。然而不怠慢归不怠慢,只从远黛夜里忽然离开南厢房,而后又忽然决定往绿萼岭住些时日,便也足够让伶俐的惠儿猜出了几分个中缘由。她既猜了出来,对石青妍自也不会有什么好气,石青妍问起远黛的去向时,她便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言辞之中,更隐隐的带了几分冷嘲。
石青妍身为一国公主,景轩帝不曾故世时,对她又是宠溺有加,便是如今昭平帝在位,与她虽算不上如何亲厚,然素日待她,也是不薄。这会儿来了平京,寄人篱下也就罢了,再被惠儿有意无意的嘲讽了几句,却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偏偏惠儿这几句话说的甚是机巧,又颇有几分指桑骂槐之妙,却让她连发作的理由也寻不到。石青妍一气之下,在睿亲王府再呆不下去,气愤愤的命惠儿将她昨日穿来的男装烘干了,换上衣裳后,拂袖便走。
南厢房闹出这事来,文屏自然有所耳闻。但她在远黛身边时候久了,又哪能不知道远黛的意思。见此情状,也只是面上稍稍挽留,见石青妍坚持要走,也就罢了。
石青妍一路气愤愤的出来,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气恼,若是此刻她人在郢都,怕不早将睿亲王府掀个底朝天了。只是她性子虽也娇纵,却也知道这是平京不是郢都,何况景轩帝驾崩后,她的景况也大不如前,性子多少也收敛了些。加之昨儿又从远黛口中得知百里聿的身份,心中多少有些忌惮,并不敢十分得罪,这才勉强压住怒气,稍稍敷衍。
百里聿贵为皇子,一生之中见多了旁人的阿谀奉承,但却并不代表他看不出别人的面色。这会儿听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