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歌的话,林婉清脸上一瞬间似乎掠过一抹怪异,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才点了点头。
“是啊,长风心里一直有一个人,他虽然不说,但我跟他认识了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虽然,这段感情注定没什么好结果,但不管如何,我还是希望他好的。”
陈歌:“……”
你看出来了什么?
她发现她无知了,也许除了面前这个女子外,其他人都无知了。
林婉清却似乎不想多说这件事,笑着道:“反正啊,我如今这样确实挺好的,就是偶尔觉得少了个可以说话的人。
你在浔阳这些日子,有空的话便多多进宫吧,咱们说说话。
我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浔阳呢,你从浔阳嫁去冀州,一路上肯定看到了不少新奇的事物吧,都跟我说说,好不好?
长风虽然跟我说很多了,但他一个男子,自是没有女子那般懂女子想听的是什么。
等以后,你跟长风都离开浔阳,我想见见你们都很难了。”
女孩子清亮妩媚的桃花眼中盛满了渴望,陈歌不由得心头一软,点了点头,道:“好,你想听什么,我都跟你说。”
算了,萧长风跟她之间的事情,总归不是她能插手的。
他们最后能走到哪一步,看的还是他们自己。
林婉清眼中的笑意顿时更浓了,“你果然就跟长风说的一样,很容易心软。”
忽地,她浓密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仿佛蝴蝶的翅膀微微合起,道:“还有,夫人,我一直想替我妹妹跟你说声抱歉。
婉儿她自小便是不服输的性子,我爹是肃毅伯府的世子,而她爹是我叔父,她因此一直觉得我在家里处处压她一头,便是我如何跟她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她也不愿意听。
也许,在她眼里,我没有资格跟她说这些话吧,有些事情,从出生那一刻起便已经注定了。
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伤害他人性命的事。
我听说,她被胡人掠了去……”
她顿了顿,轻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道:“也许,一切都是已注定的罢。”
婉儿被胡人掠走了的消息传回来后,她听娘说,叔父和叔母在家里痛骂了燕侯好几天。
有一回叔母随娘进宫看她,还阴阳怪气地说了一些话,话里话外都是指责她太过娇纵,不懂让着妹妹,这才逼得婉儿亲自跟祖父说要到冀州去。
那时候大楚初初奠定了四分的趋势,祖父也有意交好这个外孙,立刻便应下了,第二天便遣人准备车队,把婉儿送去了冀州。
被叔母指责的时候,她只觉得茫然,甚至荒谬。
这个肃毅伯世子嫡女的身份,她避之唯恐不及,若不是因为这个身份,也许她便不用大好的年华,嫁给一个小她整整六岁的丈夫。
但在婉儿看来,那是她渴望却不可得的东西,而拥有这样东西的人,不管跟她说什么,都是高高在上的怜悯。
陈歌微微一愣,林婉儿竟然只是她堂妹吗?
不过,这也能解释林婉儿的偏执到底从何而来了。
见她说得真诚,陈歌忍不住沉思,为什么同一个家里出来的两个女孩儿,能这般千差万别呢?
面前的女子说到底也是魏远的表妹,若不是魏远跟林家如今形同陌路,她还应该叫她一声表嫂。
咳,只是表嫂什么的就算了。
陈歌也扬起唇角,道:“你既然让我喊你阿清,你也别唤我夫人那般见外了,叫我陈歌便是。”
林婉清原本还担心自己跟陈歌提起林婉儿的事,会让她对她有成见,如今见她不但面色如常,脸上的笑容甚至深了几分,顿时喜上眉梢道:“好,阿歌。”
阿哥……
好罢,谁让她单名就是一个歌字。
林婉清显然不愿意叫她全名,也许觉得这样显得生疏。
她又不可能让她叫她歌儿。
咳,歌儿这个名,某男人经常在床上叫,以至于每每听到魏远这样叫她,都让她莫名地不自在。
陈歌甚是艰难地接受了阿歌这个称呼。
就在这时,她们已是走回了饭席附近,林婉清朝她眨了眨眼,笑道:“阿歌,有空记得来皇宫找我啊,我们再好好聊聊。”
说完,就放开她,恢复成了最开始那个素雅大方的模样,走回了上首坐下。
陈歌不禁暗道,林婉清瞧着还满是少女的娇憨,但经历了那么多事,又怎么可能真的单纯如少女。
至少在这样的场合,她学会了给自己带上一国之后的面具,这是她坐上这个位置的必经之路,也是她对自己的保护。
她走回了魏远身边坐下,魏远立刻伸手过来握住她,低声道:“怎么这么久?”
“遇到皇后娘娘,说了会儿话。”
陈歌笑着道,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微沉,“还遇到了刘徐。”
魏远英挺的眉头微蹙,冷冷地看了斜对面的白衣男子一眼。
刘徐刚好也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倏然对上,刘徐嘴角的笑容更深了,甚至执起案几上的酒杯,朝他举了举。
两人的气质几乎截然相反,刘徐温润,魏远冷硬,唯一的共同点也许是,两人都是看着便鹤立鸡群的人物。
魏远轻呵一声,别开眼神。
“夫君,”陈歌低声道:“你觉得他方才突然找上我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吴侯的嫡长子,注定无法继承大统,然而他那般用心帮吴侯营造出了一个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