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带着一大块肘子的猪蹄炖得烂烂的,还没有端上桌,仅是那溢出的香味就已经把郝建平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奶奶咧着已经掉了两颗牙的嘴巴,乐呵呵的把一大块肥得流油的肘子放在了郝建平面前的碗里,她最爱看的就是自己这个宝贝孙子大口吃肉,看着孙子顺着嘴角往下流的油汁,那种感觉比把肉吃到自己嘴里还要舒畅。
啥叫幸福?日子过得富足了,儿孙们狼吞虎咽的吃着自己亲手做出来的饭菜,那还不是幸福么?
奶奶意识里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郝建平已经跟大伯说过了,关于建筑队的事儿暂时先不要跟爷爷说,等都有了眉目再说不迟。郝立国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在老爷子面前提起的,再者说了,这件事儿也跟兄弟有着莫大的关联,如果出了什么差池,恐怕也会影响到兄弟的仕途,他早就已经在心里拿定了主意,无论谁来问,这个建筑队也是坚决跟自己的兄弟无关的。
相比起来,郝建军就没有那么沉得住气了,坐在那儿抓耳挠腮的,连吃猪蹄子的时候也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三口两口就塞到了肚子里面。
看着郝建军,郝建平暗暗好笑,其实这件事儿就算是说出来,只要不跟老爸牵扯上什么干系,爷爷也是不会横加干涉的,当初大伯到县城去开饭店的时候,老爷子还赞助了他两千块钱呢。
老头原则性强,如果知道两个儿子串通好了‘以权谋私’,必定会大发雷霆,就算郝立春现在是副乡长之尊,也得乖乖的站在老爷子面前低头领骂。如果老爷子要是知道这一切都是郝建平假传圣旨,估计他可怜的小屁股就有变成八瓣的危险。
郝建平看着郝建军的样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他急忙艰难的咽下了嘴里的一大块肥肉,伸手抹了抹嘴,冲着郝建军问道:“哥,现在你的那本集邮册还在不?”
郝建军上学的时候喜欢过一段时间的集邮,不过他没有啥常性,一本集邮册还没有集满就不集了。
在前世,集邮曾经是郝建军心中永远的痛。
那还是在八十年代中期,学生中曾经掀起过一段时间的集邮热,当时郝立国在县城开饭店,郝建军也跟着在县城的小学里上学,当然,那时候是没有借读费一说的,找找关系,请吃顿饭,办个转学手续就可以了。
一来二去,郝建军也迷上了集邮,同学们之间有重复的邮票就相互交换,也有的愿意花个三毛两毛的买别人的邮票,给饭票也行。
鬼使神差的,郝建军竟然用两块钱加一块钱饭票换了一套共三张大龙邮票,那时人们对集邮还是有些认识的,也有不少人知道大龙邮票肯定会很值钱,但是到底值多少钱谁也说不清楚。毕竟在八十年代信息的流通还不是那么顺畅,一般家庭还都是靠收音机做主要的信息来源,有电视机的人家少之又少,再者说,那时的电视上也很少演什么集邮知识之类的节目,就算是有也是一带而过,只有那些真正有兴趣的人才会留意到。
而那时郝建军在学校里可是谢翁,大伯在县城开饭店,他的口袋里一块两块的钞票也从来没断过,知道他喜欢集邮,有不少学生翻箱倒柜得把家里的邮票找出来卖给他,有好多根本就是没有用过的。
买下那套大龙邮票,郝建军很是珍惜了一段时间,还曾经拿给集邮册给郝建平显摆了一番。不过那时的郝建平也是一个嫩鸟,看着图案简单跟刻章一般的大龙邮票还不如那些花花绿绿的风景邮票好看,害得郝建军对牛弹琴了半天。
到后来,大伯的饭店关门了,一家人又回到了郝家窝,在农村摆弄那些邮票的人少之又少,没有人交流,郝建军的兴趣也就淡了。
最坑爹的是,郝建军竟然把那本集邮册跟一些破书烂本一起卖给了收破烂的,到了十几年后,郝建军每每想起这件事而来还要捶足顿胸好长时间。
钱呐,那可都是钱呐。
他那三张大龙邮票都是原胶无贴试版样票,品相也是上品,同样的邮票单张拍卖价曾经达到过十二万元,成套的更是一个天价,而郝建军竟然把那一套邮票当成废纸给卖掉了。
“可能还有吧,你问这干啥?你要是要你就拿走,没意思。”郝建军微微想了一下说道,他确实是想不起来那本集邮册还在不在了。
郝建平呵呵的笑了起来,我现在要是给你拿走了,十几年之后你还不得天天在我耳朵边上嗡嗡呀,我可受不了你。
赚钱的办法有的是,郝建平可不想巧壤夺坑了郝建军这一套邮票,现在说出来,只是想要提醒一下郝建军,省得到以后他自己又喝着闷酒自己捶胸口。
“一会儿带我去找找,我还有些话跟你说。”郝建平小大人似地说道,那口气甚至有点居高临下。
郝建平可不敢当着爷爷的面说那套邮票以后会卖大价钱,老爷子可是最讨厌人张嘴闭嘴提钱的了,说那样的人没有大出息。
“哎”,郝建军应了一声,推开饭碗坐到了一旁,他的脑子里还都是跟着老爸即将成立的建筑队做肖的事情呢。
饭后,爷几个陪着爷爷奶奶说了一会儿闲话,郝建平叫着郝建军回到了后院大伯的家里。
郝建军自己卒房子,屋子里还不算乱,箱子柜子倒是摆了不少,都是大伯大婶陈年积攒下来舍不得扔的东西,墙角甚至还堆了一堆开饭店时添置的锅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