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太过遥远,再加之人故意不去回想,就更加斑驳。霍家的第一个女儿,自小就是被当做太子妃来培养的。琴棋书画习百遍,诗酒书茶也没落下半点,再加上一张倾城容颜,连她自己都认为,生来,就是要当太子妃的。当时的太子魏熠,貌比潘安,文胜子建,京中又有几个小姐不心动。年幼的她还不知父亲有什么打算,但听说要让自己嫁给太子,无不百依百顺。更是不曾放过任何一次在宫里露脸的机会。
然而齐家长女齐清猗是无忧公主的亲表姐,两人感情深厚,于是在皇宫常来常往。齐清猗也是一等一的容貌,家世并不比霍家逊色。魏熠多遇见了几次之后两人情投意合,先帝乐见其成,下了旨意赐婚。变故就在这一刻恒生,霍云婉已经死心,古往今来,求之不得之事甚多,天意如此,她亦无可奈何。霍准却不肯罢休,除了在家长吁短叹之外,不与任何人商量,暗暗计划了一桩难以启齿的事。
适逢宫中夜宴,霍云婉已经不太乐意出席,却拗不过霍准强烈要求,说是霍家的女儿,不可失了体面。便是失了太子芳心,也要让其他大人家的儿郎看看,将来择个贵婿。女眷原是随意因不饮酒,也没人劝。只是那时齐清猗与魏熠已经郎情妾意,霍云婉看着自然不是滋味,连连灌了自己好几杯,迷迷糊糊就醉了。自己的丫鬟来叫,说是外头有人找,她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妹邀自己说私话,一出去,就再也没回。
醒来时衣衫凌乱,床上鲜红淋漓,阿爹冲进来指着自己道:“你..你这个…..”。霍云婉浑然不知自己发生了何事,她尚未出阁,连春宫图都没翻过,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有丫鬟冲上来给自己批好衣服,跪在霍准面前道:“老爷,小姐是…小姐是…酒后糊涂。”
霍准一脚将丫鬟踢开,指着霍云婉道:“你还不起来滚回府里去。”
回到霍府,霍云婉即被禁足,她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自己是被人毁了清白,可她从头到尾,根本不知那人是谁。怎会,皇宫里面怎么会有人这样侮辱一个官宦人家的女儿?
下人丫鬟对她避之不及,日常送饭,半个字都不肯多说。连娘亲也不肯相见。几日之后,圣旨下。赐霍家女云婉与六皇子为正妃,佳期已定。等霍准将霍云婉放出来,聘礼都已经过完了。
她冲到书房问个究竟,霍准只是淡淡道:“做下这等丑事,还有脸来问,幸好皇上不计较,你也好好收拾收拾,嫁过去也是个正妃,别丢了霍家的脸。”
霍云婉哽咽:“爹,当晚……”
当晚如何,她没机会辩白,霍准打断她的话道:“当晚之事休要再提,六皇子既然愿意负责,霍家是臣,莫失了本分”。然后叫下人把她送了回去。
皇家大事,马虎不得,定下的婚期还有两月,霍云婉渐渐接受了这件事。并且大致拼凑出个真相。当晚应该是自己醉了,又不巧碰到也喝醉了的六皇子魏塱,然后两人酒后失行,所以才…好在爹来得及时,旁人也顾着天家颜面,这件事并无几人得知。
魏塱虽比不上太子,但在皇帝几个儿子中也是颇为受宠的,其母地位亦尊贵。出了这种事,还肯让自己过门当正妃,这个结果也不算那么糟,霍府里的愁云也随着时间消散。
如果她的月信来了的话,事态该不至于这么发展。初初几天,她还以为自己吃什么坏了身子,过了月余,还没来,不得不跟母亲商量。却不料母亲大骇,都没敢让府里养着的大夫过问,而是从外头请人来隔着帘子诊脉。
她有孕了,霍云婉又羞又急,不知道如何是好。母亲也是焦头烂额,连连戳着她脑袋骂。但最后还是劝慰道:“不妨事,不妨事,索性这婚事是定下了。等过了门,也算不得什么,妇人生孩子,早产几月也是有的。等你爹回来,我再让他与六皇子说说,没准还高兴呢,陛下可还没抱上孙子,你这是头一份。”
霍云婉眼泪汪汪的看着娘亲道:“当真?”
霍夫人道:你回房歇着吧,一会我先与你爹说说,再去找你”
霍云婉忐忑不安的回了自己房,迷糊着有点困,再醒时,并未看到娘亲,却是霍准站在窗前,看她醒了,指着桌子上一碗药,慈爱道:“你娘亲说你病了,爹来看看,早些把药喝了吧。”
再蠢的人,也察觉到了那么些许不对劲,何况,爹在几个子女面前,都是威严居多。她小心的问了一句:“那….是什么药。”
霍准端着药走过来,道:“自然是治病的药,来,爹喂你。”
霍云婉把身子往床里面缩了缩,低下头道:“我不想喝,早上娘亲找过大夫,说我没什么病。”
霍准久久没有答话,霍云婉狐疑的抬起头,正看见他那满脸狰狞,吓的一抖,道:“爹…..”
霍准收敛了一些,恢复到平时的模样,看着那碗药道:“婉儿,你记着,你是霍家的女儿,爹都是为了霍家好”。
仿佛是天下间的苦涩都凝结成了这一碗,争先恐后的往霍云婉喉咙里钻。霍准左手卡着她下巴,任凭她怎么挣扎,握着碗的右手都没有丝毫抖动,直到碗里一滴不剩,才松开道:“你好好休息”。说完不顾霍云婉被呛得咳嗽连连,拿着碗走了。
霍云婉缩在床头,又惊又怕。她不知道爹给自己的是什么毒药,是不是觉得出了这种事,霍家颜面无存还不如死了干净。
直到腹中疼痛,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