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科幻未来>雄兔眼迷离>袍笏(五十)

众人脸色各异,孟行不假思索笑道:“这位安大人何出此言,今日在座的都是一同浴血疆场的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先前未曾派人通传你与霍悭大人,原是我思虑不周,这里先赔个不是。”

说罢又环视四周替鲁文安开脱道:“平城撤兵过来,安大人心急在所难免,诸位不必放在心上。索性城内事宜先前也聊的差不多,谁还有疑就且留下,无事在身的就尽早回其原位,看好营内防事。”

鲁文安先听得孟行言语闪烁,本以为此人是要推辞,哪料他话锋一转,又将旁人支开。看有人起身告退,半晌才反应过来,如今霍云旸身死,本就军心不稳,要是孟行还分什么亲疏内外,这城更加守不住。

这一想,便对孟行为人多了几分好感,暗道自己几年下来也没个长进,连忙赔了个不是,口气虽还冲,却也算服了个软。

鲁文安道:“我这人不会说话,无意得罪各位大人,主要是胡人动向事关军机,不能随便泄露。”

孟行道:“安大人客气。”

一屋子人走的只剩下三四个,霍悭也缓过了劲,看剩下的人没有再走的迹象,应该是没外人了,这才道:“究竟是谁杀了云旸,怎么连尸体都没收。”

孟行不复先前笑意,无奈道:“我也就不瞒你了,霍将军究竟怎么死的,我是当真不明白。但是你既是霍家亲眷,又是平城节度,应该知道,将军一死,先前这一屋人都活不长久,大家一条绳上的蚂蚱。临死之前,不报团取暖就罢了,没必要操戈相向吧。”

领二人进来的袁大人是个急性子,起身行至门口冷道:“你与这厮费什么话,霍云旸害你我到如此地步,不若趁早将这两人一并砍了。反正有个反贼躺门口,再丢俩同伙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平城的兵马,我去接手便是。”

霍悭一惊,急急往鲁文安身后躲了些道:“我也是京中出身,哪有皇帝杀人,一无圣旨,二无罪状,连个太监都不派,就将边关大将乱刀砍死。你们莫不是”

“别吵了,我留你在这是让你滚回去看好你的人。守住宁城,大家还有活命的筹码,守不住,不若现在在城墙上找个好位置跳下去,还能赶上跟霍云旸一同投胎,说不定下辈子也生在相国家里”。孟行气道。

说完又看向鲁文安,打量了他两眼,道:“我看你是个汉子,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比你还想守住这座城,但现在什么局面你看见了。想打胡人,就老实回去待令,想找事”,孟行顿了顿,正色道:“不若就给我死在这。”

鲁文安喘了喘气,看门口那个姓袁的守的严实,门外也还有人,他要带着霍悭冲出去成功的概率不高。且孟行目前既然是想守城,那别的问题都放放。思索间将剑松了些,道:“好。”

他跟薛弋寒打仗,一贯是在城外,甚少等着胡人攻城。这会都快到晌午了,按说应该听到胡人往宁城来的消息,见孟行不曾说起,便主动问道:“我听你的,城中可有派探子出城查看胡人动向,城中先锋是何人领阵,在何处迎敌?”

问完又觉不妥,自言自语道:“不对,如今军中无帅,只守不攻方为上策”

孟行稍收了些厉色,皱眉道:“你领过兵?”

霍悭插嘴道:“没有,他以前是个打铁的。”

鲁文安没辩驳,道:“那也得派些人去看看,胡人先来的兵马有几层之数”。他倒是恐孟行不懂,道:“虽我那日曾经探过,不过胡人不比汉人城内有粮,他们”

“平城有粮”。孟行打断道,不等鲁文安回神,又道:“你既然带过兵,城中正是用人之际,大敌当前,私人恩怨且先放放。”

虽然霍悭说鲁文安是个打铁的,但孟行看鲁文安脸上表情,知此人以前绝非寻常。若说只打算守城,他犯不上赶着讨好。

可如果能将胡人阻在城外,或者不等朝廷派新的主帅来,就能退敌的话,他不仅不会受霍云旸牵连,说不定还会因为有功,将霍云旸的位置取而代之。

然霍云旸死的急,身后事都没交代。孟行刚已派人去翻过书房,并没找到调兵用的麟符。城内肯定会因为霍云旸之死军心涣散,兵符也没有的话,守城已是不易,上哪里调人出城。

除了平城那群人,平城的兵马虽然在朝廷文书上也属于霍云旸麾下,可毕竟不是霍云旸亲自治理。且平城的兵马有大把理由往回赶,那点人拦住胡人不太现实,但只要城阻拦拓跋铣一阵就够了,他可以趁机找点知道真相的人去平城试试能不能毁掉粮草。

孟行与霍云旸情谊非假,但副将的官位也不是凭这份情谊得到的。鲁文安想说的那些,其实他都知道。即便没打过几场仗,兵书总比鲁文读的多。

胡人不养兵,每逢战起,各部落都是应召前往。与汉人之间的优劣且不论,更重要的是胡人不比汉人囤粮,更不会提前准备太多军需,全依仗路上抢啥吃啥,这也是为什么每逢胡人过境,皆是民不聊生。

这一次胡人知道平城内囤有大批粮草,肯定更加轻骑上阵。只要将平城的粮草毁了,这仗就还有的打。因此他再没绕弯子,直接说平城里头有粮,怕的是鲁文安以为胡人没粮,要死守不攻,等其自己退。

霍悭与鲁文安听闻皆是一愣,“平城”,鲁文安不自觉重复了一遍,血直往脑门上涌,他看着孟行,僵硬着问:“平城哪来的粮?”

平城怎么会有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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