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缓缓拿开手,直了身子侧脸向后对着门口道:“进来吧”。声音之轻,仿佛是句自言自语。
弓匕等人应当没听到,却是一瞬间四五个人冒出在薛凌身后,也不知是走门还是走墙。
脸上血迹被薛凌涂抹,又捂到嘴上,那跌坐在地的丫鬟从惊恐中回神,而后陷入更大的惊恐,一声尖叫划破云迹。
这一摊子事,也就方寸而已。里头已有脚步声赶来,间或听见在喊“出了何事”?刚才那丫鬟倒地时,应该就有人听见了动静。
薛凌不急不恼一挥手,交代道:“休对黄旭尧下手”,又看了一眼活着的丫鬟,道:“留个人跟着她。”
那丫鬟“救命”声连连,一边手脚并用在地上拖着往台阶处爬,她已看见身旁一摊血,云儿双目紧闭,唯恐自己成为下一个。
恩怨轻巧的在手间转了个剑花,薛凌抬步上前,蹲下身子,剑刃抵在丫鬟脸侧,温柔道:“去报官,知道了吗。”
丫鬟再次吓得不敢出声,缩着手脚连连点头。薛凌心满意足收了剑,起身对留下那人霎时换了语调,冷道:“我进去之后数三声,她若还不动”。目光移到丫鬟脸上,继续道:“杀了她。换个人去。”
可能在黄旭尧院里伺候的家丁身手好些,没被弓匕等人拦住,又或者院里人多,江府那些杀手没砍过来。有人拿着刀出现在门口廊檐尽头,看见地上一滩恶红,扬刀就冲到面前。
跑到进钱,又登时停住,与薛凌四目相对,大喝“发什么了什么事”,显没料到站着的陌生姑娘正是凶手。而身后的江府杀手不知又躲在了哪片黑暗里。
地上丫鬟听见人来,翻了个面想站起却力不从心,趴在地上,伸长了胳膊喊“救救救.......救...”
哆嗦着还没喊完整,薛凌已经飞将过去,恩怨冲着那家丁眼珠子晃了个虚招,看见家丁刀刃提上去挡,立刻变招向下。恩怨在胸前划过,家丁顿时红了一片。
有肋骨保护,伤不致命。家丁只是痛呼一声,刀随即砸了下来。还是太慢了,薛凌一击得手,立刻收剑闪道一侧。贴着他腰身,避开刀刃,恩怨直插入腹,而后拖着人往后急走好几步方才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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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对穿,内脏被损。家丁嘴角处黑血虫蚁一般从口里往外爬出,又跌落在地上,而后人也扑到在地,一把刀在地上弹跳数回还在轻微抖动。
台阶处丫鬟已经坐起,这次再没声音发出来,只双手胡乱捂着胸口抖如筛糠。薛凌甩了一下恩怨,朝着她逼近,不复进来时的柔和,威胁道:“你去不去?”
丫鬟立马起身往院外跑,慌忙之中被裙角绊倒,却也顾不上疼痛,飞速爬起来,终于逃离这一方院落。不过跑出整个宅子,还得费些功夫,不找个人跟着,地上横七倒八蹦出些尸体,吓死了也未知。
眼瞧江府留着的那人跟了上去,房里头打斗声一片,脚下家丁还有轻微抽搐,薛凌抬头看天,轻呼了口气,跟着扎进黑暗里。
无愧于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宅子里活着的人已经全部被惊醒。薛凌一进去,看见十七八个人背与背相抵,死守住一间屋子,四五个江府杀手正欲攻入。
血肉横飞里,房檐上有一人头大的檐铃一声脆过一声。寻常人家都是挂个小的,风动即响,用来驱赶筑巢的鸟。
富贵一些的,也作洪钟用来在遇险时呼叫官兵。像苏府之流,有专用铁马,一经敲响,寻常巡值的卒子过来不算,衙司要立即派有位之人来查探究竟。
就不知道黄旭尧的宅子用的是哪种,要是那丫鬟跑的慢了,功劳还得被别人捡过去,白白受一遭吓唬。
薛凌站在院里空旷处,随意对着打斗的人瞧了几眼,看弓匕不在其中,没再继续打量。虽然大家俱是一身黑衣黑面,许是她没认出来也未知,但破门的活儿,估计也轮不到弓匕干。
趁着人都被缠住,自个绕身到一侧窗沿处。剑横过去切了左右窗棱插销,跳进去分外容易,难为那些人在那费工夫。
有人发现她落地,立马扑了过来。到底黄旭尧身边的人知事些,丝毫没被薛凌姑娘家身份影响,刀锋毫不留情。
恩怨跟平意一样短小,招架不易,跃下就势一滚,避开来人攻势。落地脚尖不忘在墙上踹了一脚,借力滑出老远,站起时已到了桌椅后头。
门口还打的不可开交,谁扭头向里看了一眼,大喊道:“歹人进屋了”,霎时撤回两三个往薛凌处来。
江府杀手也赶忙抽身了两个要过来保她,薛凌浑不在意,看了一下屋内陈设,几个跳跃的功夫,往里屋深处走。
又进了几间门直至最里寝居,血腥味争先恐后往外窜,她在鼻翼前轻扇了两下,恩怨剑尖向下提着,是最容易出剑的姿势,压着步子往里。
越过门隔,往里瞧了一眼,几人围着一处,既不动手也不后侧。料得里头是黄旭尧,弓匕等人得了令,所以暂未下杀手,在等她来。
此事到此已然结束,薛凌悬着的心跟着落地,收了恩怨,负手在后,大踏步走于人前。听见动静,弓匕已经看过来,见是她,一摇头吩咐众人撤了几步,让出条道。
被围着的果然是黄旭尧,背靠着墙,一手拿长剑护在身前,另一手却是抱着个两三岁的幼童。原是黄家幼子染恙,妇人爱娇儿,就没让乳母带着,而是抱了来与夫妻二人睡在一处,也好时时照应。
床上锦被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