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瞑应声,走到里屋桌前一看,墨还在烟台上搁着,笔也没收。但冬日里天冷,墨干的快,笔锋早已粘成团。不知洗开来会不会影响使用,毕竟是畜生毛做的东西,打结了就燥的很。
薛瞑暗恼自个儿还是不太尽心,这种东西就该守着的,不用了就趁早洗。他思忱着要不要丢了换新的,下次用顺手些。但看笔管似乎颇为金贵,一时拿不定注意。
踌蹴一会还是先洗了挂在笔架上,又将薛凌用过的纸张汇于一处。看上头东西,远非“写”的不好来概括,根本就是乱涂一气。
横不平竖不直,且看样子写满一张纸后也没换,直接又在原字迹上信手抹笔,以至于他现在看这一叠纸上都是黑呼呼成团,完全识不出丁点内容来。
收拾完毕要依言去丢掉,却忍不住往门口瞅了一眼,薛凌似乎已走出老远。他克制不住自己,拿起其中一张来举到空中对着光看。
一张不得又换了两三张,他想根据墨渍堆叠的厚薄程度去猜猜那姑娘,究竟在纸上藏了什么心思。
拼拼凑凑,还有薛凌最后两张没涂那么乱,总算认出来一些,是“堂满无人悬”之类的怪话,翻来覆去好像就这几个字,再没别的。恐薛凌突然回来,他不敢久看,收了去放匣子里,再没惦记。
存善堂自绿栀一家搬走,再无人打理。前几天还有人走投无路去叫门,希冀着里头还有几口锅燃着。可时日渐过,大家大概也就知道,真的空了。
再无人去,那贴门上的草纸联子也就没人拍两掌粘老实些。数日寒风拉扯,在这一刻被撕的支离破碎跌到地上。过往的孩童浑然不觉,来回追逐踏了数脚。
满堂尽是济世手,更无一人悬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