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通判在书桌上东翻西找了好一会儿,却一无所获。
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他喘了口气,重新打起精神,开始了新一轮的地毯式搜索,连凳子腿底下都没有放过。
冷凝霜和白兔面面相觑,这人到底在找什么?
就在这时,苏通判的呼吸声明显出现一个欣喜的起伏,站在墙角的一个花瓶架子前,花瓶已经被他挪开,摆放花瓶的花架台面上被他掀开一个暗格。
他欢喜地从里面取出一本湛蓝封面的卷册,草草翻了翻,确定的确是自己要找的那一本,便从怀里掏出一卷蓝布包裹好,小心翼翼地揣起来。重新走回书案前,又拿了一本册子在手里,这才吹灭了灯,大大方方地走出书房。
冷凝霜抚额叹了口气,没想到机密文件居然会被放在花瓶底下!
外边传来苏通判的声音,他召集了守卫书房的官兵,嘱咐他们今晚一定要打起精神,小心贼人。
冷凝霜扬眉,他还真是个好人儿啊!
白兔看了冷凝霜一眼,夫妻俩似乎心意相通,她在想什么,不用说出来他就能够会意。
冷凝霜对着他微微点头,于是白兔便揽住她的腰肢,足尖一跃,趁着守卫全都聚集在正门前的工夫,一股烟似的悄无声息地顺着侧面的窗户飞了出去。
苏通判出了知府衙门,在门口乘了马车,径直往西城门去。
西城门内,乔知府已经集结了丽州城的大部分官兵,预备出了城向西边的叶马坡进发。
苏通判离老远下了马车,步行走进火把通明的队伍里,来到乔知府的马前先行了个礼,再将手中的册子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和白兔趴在对面屋顶上的冷凝霜这才得知。原来苏通判刚刚的确是奉了乔知府的命令,去书房代替他取东西的。
这应该算是以公谋私,顺手牵羊吧?
她冷冷一笑,望着乔永年那张憔悴的老脸在下属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派头。
这个老家伙一定想不到,自己眼前这个忠诚的副手已经在暗中背叛了他……
今夜的火把在风的吹动下很是精神抖擞,可前去执行任务的官兵们却不太有干劲,踢踢踏踏地跟着乔知府的高头大马出了西城门,逶迤着往叶马坡去了。
苏通判站在城墙边上,一直目送着队伍浩浩荡荡地走出城门,才命令守城士兵将大门重新关好。打着官腔简单地检视了一番之后。他再次登上自己的马车向城南驶去。
苏通判只是个七品官,破旧的马车极为低调地行驶在黑漆漆的道路上,由两匹又老又瘦的马拉着。那速度极慢。估计连驴跑起来都比它快。
白兔抱着冷凝霜如履平地一般地跳跃在各个房顶之间,紧跟着苏通判的马车,向同一个方向行进。
冷凝霜安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鼻尖是他清新恍若桃花香的味道,风从前方呼呼地刮过来。拂过她的脸庞,凉凉的。
抬头仰望天空,只见那弯弯的月亮四周飘荡着不少轻薄的浮云,遮着月影,使那月亮看起来越发暗黑,天象诡异异常。
白兔抽空低下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问:“冷吗?”
冷凝霜摇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问:
“我重不重。你快抱不住我了吧?”
“我正想说呢,娘子你太轻了,回去要乖乖地多吃点肉,免得风一吹就被刮跑了。”白兔怕风吹凉了她,努力将她搂紧。说。
讨人欢心的话用认真正经的语气说出来,的确让听的人心里很舒坦。冷凝霜噗地笑了。
苏通判的马车在城南的树林前停下,马车夫准备好垫脚凳,小心地扶着苏通判下了车。
苏通判一面整理了一下衣冠,一面警惕地四处看了看,见周围一片寂静空无一人,这才命家丁在前头提着灯笼,大步踏进稀疏的树林里。
深更半夜独闯树林,非奸即盗!
白兔依旧怀抱着冷凝霜,没有让她下地。
冷凝霜也觉得窝在他怀里最好,这种时候可不是逞强的时候,这么黑的晚上又没个好眼神,万一踩到了枯枝烂叶什么的,惊动了前方的人,那就前功尽弃了。
这一片树林中的树木生长得并不算密集,却棵棵都是参天古树。正值夏末,古树的树冠绿叶交错,茂密葳蕤。风一吹,枝叶之间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脆响。
白兔抱着冷凝霜在树冠之间利落地跳跃前行,远远地跟踪苏通判。
一片漆黑之中,自上而下望去,那一盏红灯笼极为醒目,即使没有离得太近,也能很清楚地第一眼便锁定住。
苏通判向树林深处前行了约莫半刻钟,远远地便有淅淅沥沥的流水声传来。
再往前行了二十来步,一条清澈的杏横亘在眼前,三四盏通红的灯笼如萤火虫一般,在微风中轻微地跃动。
一个矮胖子面朝杏负手而立,周围三四个衙役全都提着灯笼,垂首屏息地候着。
因为光线太黑,冷凝霜和白兔即使蹲在附近的树上,也看不清对方的脸,却又不敢离得太近,怕被人发现。
苏通判远远地望见那矮胖子的背影,脚步顿了顿,重新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大步上前,恭恭敬敬地拱手行了个礼,道:
“下官参见大人!”
矮胖子背着手,回过身来,似压根没把苏通判放在眼里,声音淡淡的,调子有些发尖:
“东西拿到了?”
这嗓音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大人,刚刚拿到手。”苏通判恭顺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