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馨想要去捂她的嘴巴,这是什么话,难不成还盼着人家把马车抢了才好。
“因为我身上有重孝。”她说道。
若雪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似有若无,让人感觉到安心。
几个丫鬟也笑了,那些人也是怕沾染上晦气,所以才没有抢她们的马车,原来他们也会害怕呀!
夜晚,车队在官道一侧的空地上,停下来休整,和头天一样,依然是在马车周围燃起几堆篝火,驱赶冬夜旷野中的寒气。
方进先是指挥着人,把周围的地形查看了一下,又让人轮换着,去右面一处高地上守着。
才和众护卫围着燃烧的火堆,烤着干粮喝着烈酒,说着憋了半天的闲话。
若雪坐在一个小兀子上,在火堆边儿拿着签子烤着一块火腿肉,莲馨几个丫鬟在她旁边也烤着各种吃食。
几个仆妇看着两个小炉子,上面煮一锅粥和一壶水。
“方七爷,大小姐带着三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呀?”
家丁从一个火堆蹭过来,挤到方进身边,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他今天几乎把所有护卫都问遍了,也没问出来大小姐要去什么地方,他猜想大小姐去的地方一定很隐秘,不然怎么会没人知道。
方进指了一下,远方可以看到的山尖,笑着说道:“去那里。”
天空上稀稀落落的星子,闪烁着微弱的光,有些沉闷压抑的感觉,一丝风也无,是下雪前的天气。
家丁顺着他手指看去,夜幕的尽头,是一座山峰的道。
“可能吧。”方进哈哈笑着喝了一口酒,随手把酒囊塞给家丁。
家丁接过酒囊喝了一大口,喝的太快,被呛的咳嗽起来。
方进哈哈笑着,在他背后拍了几下,“你小子够猛,哈哈……”
一声马嘶划破夜空,远远的传了过来。
“警戒,”
方进大喝一声,站起来,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众护卫应声而起,很快分散开去,在前方组成了一个防御的阵势。
有护卫抽出带火的树枝,快步跑到队伍的前面,高高举着,为同伴照亮前方的景物。
“嘚嘚”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方进像前迈了一步,大声喝问:“前面什么人?”
来人看到自己前方的火把,又听问话,也是被吓了一跳,忙勒住缰绳让马停下来,挥手让后面的随从也停下来。
这不会是劫路的吧?
“少爷。”
一个随从骑马靠过去,脚踩马镫站起身子,伸长脖子往前方张望。
“看着不像劫道的。”他说道。
“在下金陵黄骥,请问对面是哪里人?”黄骥扬声问道。
若雪倏然站起来,看向前面被黑暗遮掩的地方,黄骥吗?这是她梦里那个夫君吗?
金陵黄姓之人有不少,叫黄骥的应该就这一个吧?
在她的梦里,虽然有一个叫黄骥的夫君,她却没有看清楚对方的容貌,总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黄骥在她的梦里,对她还是蛮好的,只是后来听从他父母的话,将她休弃出黄家,在庵堂里郁郁而终。
那一年,她才二十二岁。
“放他们过来。”若雪说道。
方进听到大小姐说的话,挥手让两个拿火把的人往前走,等看清马上之人后,他才大声道:“你们下马,慢慢走过来。”
黄骥犹豫了一下,便翻身下马,慢慢向前走去。
“少爷……”长随也从马上跳下来,紧走两步拉住黄骥,生怕前面有危险。
“没事,前面主家是个女子。”
虽然隔得远,黄骥还是听见对方是个女子主事,应该不是歹人劫匪之流,所以才敢走过去。
长随也反应过来,略微放下心来,手却摁在腰侧的软剑上。
黄骥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到方进身前两丈处,抱拳躬身,道:“打扰大叔了,在下等人错过宿头,想在你们旁边借宿,以求庇护一二,还望大叔收留!”
说着,又向方进深施一礼。
方进看着走过来的少年,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比实际年龄要成熟些。
他的脸型接近国字,浓眉下是一双精明的眸子,高高的鼻梁,略微薄的嘴唇,看着就是一个能说会道的聪明人。
方进和他客套了两句,就指着离车队五六丈远的地方,示意他们在那里扎营休息。
黄骥抱拳谢过方进,就指使他手下的八个随从,去一旁树林里寻些干柴,又向方进借了火种,也引燃了一堆篝火。
若雪远远看着黄骥壮实的身材,恍惚间,好像和她梦里的人重合了。
容貌也在她眼前慢慢清晰,如同碧波照出来那般,纤毫毕现。
若雪扭开头,不再去看他,想起梦里的她,屈辱的死在庵堂里,她的心上就像扎了把刀那样痛。
“大小姐,你怎么了?”
莲馨看到她的脸上,都痛苦的皱在一起,急忙伸手摸她的额头,又在她身上摸索了一下,查看若雪哪里不舒服了。
“我没事……”
若雪推开莲馨的手,摆手示意围过来的几个丫鬟,她真的没什么事儿。
几个丫鬟见她不想理人的样子,也不敢再说话,伸着手烤火,一边儿偷眼瞧着她的脸色。
黄骥离开他的随从,踱步到了方进身边,在一节木头上坐下,和方进闲聊起来。
黄骥先说他是常州府过来,要回金陵去,之后,他随口问起方进贵姓,他们是从哪里来,这又是要去哪里等语。
方进报了姓名,说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