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真华到狱中看望唐孝农和燕松,使得两人倍感欣慰。
或许牢狱生活艰辛而且痛苦,以致两人短短时间显得沧桑无比,他们,面色苍白,两眼无光,神情呆滞而且满怀感伤。不过,从心情来看倒是释然多了。
陈真华认真的打量着这两个曾经和自己水火不容的人,心下也有些不忍,尤其见唐局长转眼也是两鬓染白,头有银丝,内心同样感慨万千。他想说些安慰之类的话,但是也不知从何说起,反而是唐孝农先开口了。
“说内心话,听说是你来看我们,我特别意外,不过我也觉得正常”唐孝农看着陈真华说,从他的眼神里有了感激的意味,同时包含着悔恨和内疚。
“为什么觉得正常?”陈真华笑了笑,带着好奇的意思问。
“这很不难猜,”唐孝农突然叹息一声,说,“那些满脸堆笑阿谀奉承的此时正忙着讨好别人呢,哪有时间来看我,甚至为了显示不与官场败类有任何关系还像躲瘟疫一样跑得远远的,借此装出他们的清廉和高尚,而你不同,你就是你,你是一个只有一颗心的人,当然会来看望我们了。”
“多谢谬赞,”陈真华会意的点点头,说,“这人啊,真搞不懂,明明知道做贪官一定不会有好结果,可是为什么总有人争着做呢?”
“这就是人性,”燕松凑上前说,“谁都知道吸毒会害死人,但吸毒现象还是屡禁不止,都知道醉酒驾车危险,可还是总有人喝酒驾车。”
“燕副局所言不错!”
陈真华点头赞同,三人就这样谈论着这方面的话题,说了好一阵子,他们才稍稍有些沉默。
不过,片刻之后,燕松又先开口了,他对陈真华说:“陈老弟,当初之事还望海量,虽说现在道歉也晚,我也为我今天的悔过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有生之年能对我等所做之事有机会悔过,我能有机会向你说声对不起,就算受再大再多的苦我也不在乎,反而我觉得还是幸运的。”
说完他又是一阵苦笑,道起歉来没完没了。
陈真华只是微笑着,他没说话,也不知该如何说起,这几年太多艰辛,生活也太多苦难,心中难免惆怅。
是的,能对自己所做的错有机会道歉是幸运的,唐孝农和燕松算是幸福的,至少他们能有机会面对面给曾经伤害过的人当面说对不起并得到别人的原谅,而他呢?他没机会,也没这个勇气。他以前不懂事,经常和父母吵架,让父母操心难过,还给父母惹了太多麻烦,而这些却没机会当面给父母说对不起了。
昨天听到母亲病危的消息,他只能以母亲儿子的朋友的身份去看望她老人家,母亲提到他的名字,还是那么伤心,还是那么悲痛。临走时,回头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看着母亲拿着儿子的相片哭泣的时候,他心如刀绞,他真想趴到母亲的身上大哭一场,但是他不能,因为他已经死了。
所以他只能偷偷哭泣,只能在心里叫着母亲千百遍,然后躲在自己屋里,对着故乡磕头。
“陈老弟,你怎么了?”唐孝农见陈真华也有伤感,于是亲切的问。
陷入伤感的陈真华惆怅的思绪被唐孝农的喊声拉了回来,他抬起头擦了擦眼睛,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说:“没什么,我突然想到我那可怜的母亲,她老人家含辛茹苦把我拉扯长大,到头来却阴阳相隔。”
燕松点点头,他以为陈真华所说的阴阳相隔指的是陈真华在感叹自己母亲已经去世,于是安慰着说:“节哀吧,人生祸福无常,谁又能知道明天将会发生什么事呢?”
“燕老弟所言不错,”唐孝农点点头说,“不过……不过为什么人要走到终点遇上困境才明白呢?如果早些明白这个道理我们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听得出你们很后悔!”陈真华看着眼前唉声叹气的两个人,也被他们的伤感影响了。
“不错直是悔不当初,”唐孝农叹口气说,“这两天我都在思考着我这一生经历过的事情,如果还有机会让我选择,我一定会做一名普通人,至于官场,就算前面有金山银山我也不媳,陈老弟,你只是一个警察,在你的心里你只想破案,这种心态可以说是幸福的,是漂亮的,更是难能可贵的,人如果一旦有野心,一旦贪婪的不懂得知足,那么,他的灾难就跟着来了,身在官场注定他要失去幸福,想想当年,我唐孝农也是幸福的,妻贤子孝,下班后一到家,妻子笑着给你盛饭,孩子天真的叫爸爸,那种乐趣简直回味无穷,却不想,为了金钱为了权力我不知不觉套上了随波逐流埋没良知的枷锁。这时候,内心的贪婪,就像恶魔的嘴,慢慢的啃食我,然后使我麻木,使我无知,使我腐朽,这恶魔把我的生活变得糜烂,像生疮一样溃烂,于是,我把魔鬼当亲人,我把肮脏的蛆虫当宝贝,把蛇蝎当美人,我以为有了金钱和权力就可以高人一等,以为有了物质就能昂首挺胸,然而,现在我才发现一切都是虚假的,飘渺的,权力和金钱只不过是镜花水月。之前,我愚蠢的以为我能抓住它,可是,当噩梦苏醒而感觉两手空空的时候,我才知道那诱人的金钱和权力就像天空中的星星还是那么遥不可及,只是,我已经不能自拔,我明知沉迷其中的害处,可是我没有放弃,总以为再快点就能追的上,所以,我拼命地追,像夸父一样不懂得停止,直到筋疲力尽才试着放弃。然而,当我正想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