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第一次走江湖吧?”暗月略带一丝威严的口吻肃声训斥道,“一点规矩都不懂!我暗月婆婆问你话,竟然都不回答。”
“婆婆?”杏娘诧异地望着暗月,那个不可思议的语气似乎在惊羡暗月的驻颜之术,蓦地回过神来,失声道:“你就是‘暗月’?”杏娘目光环扫周围七人,似乎在问“你们就是‘七星’?”
暗月听着杏娘一声怪异的“婆婆”,犹似听到了一声刻毒的嘲讽,脸上登时变色,冷笑道:“说你没规矩,你还越来越不像样子了!都直呼人名了!”
说着,她腰肢一袅,一步一扭地走到了吴希夷的身边,亲昵而自然地挽起吴希夷的臂弯,带着暧昧的眼神道:“九爷,你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一个一个心浮气躁,目无尊长,全然不知礼数尊卑了。”
说罢,她还将自己的万丈白发停靠在了吴希夷的肩头上,以此来明示她与杏娘之间的年辈之序,又似要借此来暗示她与吴希夷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吴希夷讪讪地抬起手臂,似是急于撇清二人的关系,赔笑道:“暗月婆婆,千万别和她过不去。杏娘并非江湖中人,还请不要见怪。”说着,他略一拱手,做了一个“高抬贵手”的手势。
“九爷,你也是老跑江湖的了,怎么这眼界就这么窄呀!这天上人间何处不江湖啊?她不在你我之江湖,亦在她自己的江湖之中。怎能说她不是江湖中人呢。”暗月嫣然一笑,柔腕一转,又钩缠住了吴希夷那条松脱的手臂,“我知道,你是怕你我之江湖水太深,所以不想让她踏进来,可是我眼瞧着她,胆子大得很,一点儿都不怕水深呢。就是不知这水性如何?”
“婆婆一把年纪,水性这般好,真是让人佩服!不过有句话,晚辈还是想提醒您,善游者溺,善骑者堕。毕竟婆婆你常走夜路,还是要小心些好。”杏娘面不改色,神情自若,倒是一旁的吴希夷心里直打鼓,他知道杏娘临危不惧,却不知她是这般的无惧。
“夜路走得多,终会遇到鬼。不过小姑娘,你以为白天就没有鬼了吗?”暗月面露不豫之色,似笑非笑道,“你以为,这世上鬼最可怕?”
“我知道,有些人比鬼更可怕!”杏娘道,目光冷静而沉着。
尽管杏娘未明言“某些人”是哪些人,但其周边的“魁杓七星”都听得出来其话中所指,七人登时就按捺不住了,十四只眼睛里歘地掇起一盆烈火来,欲待向杏娘猛扑过去。
暗月嘴角微动,示意七人勿要轻举妄动,其一丝犀利而阴狞的目光从杏娘脸上一瞥而过,不觉在杏娘的心头留下了一个无可名状的幽暗的影子。
“九爷,你还劝我不要和她过不去,可你看看,这到底是谁和谁过不去啊?”暗月从吴希夷的肘腋间腾出一手来,抚在他那紧绷的肩胛处,似乎是有意想帮他舒缓一下紧张的神经,可不想弄巧成拙,反让吴希夷那根紧张的神经变得更加麻木了。
暗月见此,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带着一丝娇嗔的意味用指头在其上臂间狠狠地戳了一把。
“本来我们好好地在此痛饮共酌,既暖身又暖心,可她来了之后,你酒也不喝了,人也不理了,真是叫人寒心。”暗月柔媚一转,手抚胸前,娇滴滴甜腻腻地在吴希夷面前埋怨道,那搭在肩头的半边衣袖不耐其语软声娇,倏然自落,裸露出半臂雪肌。
吴希夷讷讷地笑而不语,目不敢斜视半分,一条僵硬的手臂被对方紧紧地扣在手里,挣脱不得。看那神情,不像是女萝依松柏而生,倒像是松柏缘女萝而活,刻下女萝心情不舒坦,他也就不死不活的了。
“婆婆要觉得冷,就多穿点。喝酒伤身又伤心,终究是不济事的。”杏娘没好气地斜睨了一眼“到此刻还笑得出来”的吴希夷,转头又向一边“到此刻还沉得住气”的祁穆飞望去。
吴希夷脸上顿时火辣辣的,感觉被人狠狠地扫了一个耳光。而一旁的祁穆飞则暗自窃笑,这种师潇羽式的顶撞如今杏娘也学会了,听着陌生又熟悉。
到得这会儿,祁穆飞体内功力已复六七成,所以这三个老妖婆的媚功也无所用处,不过他暂时还不想表露出来,听着二女为了吴九爷争风吃醋,还挺有趣,便闲坐一旁,权当听戏,有里头,有人唱真戏,有人作假戏,好不精彩。可惜啊师潇羽不在,错过了这场好戏。
奇怪,为什么师潇羽没来?却让杏娘来报信?祁穆飞一边为师潇羽缺席这场热闹感到惋惜,一边又为师潇羽的缺席隐隐感到不安。
“哟——好大的酸味儿啊,你这是嫉妒我呢,还是在恼恨九爷啊?”暗月不无得意地嬉笑道,看着杏娘恼羞的红脸,心头甚是满足。
不过她并不就此满足,瞧出杏娘脸皮薄,她马上又不无炫耀地调笑道:“小姑娘啊你还小,不清楚咱九爷的事儿,他啊就是个假正经!你别看他现在一本正经得像个正人君子,你可不知道他当年在江湖上也是个调风弄月的高手呢。有人为了他,舍了掌门之位;有人为了他,舍了亲情;有人为了他,舍了自己的命。”
暗月一边说,一边若无其事地伸出自己五根妙指,悠然自适地自赏了起来。
“九爷,我没造谣你吧?”暗月于指缝间向吴希夷抛过一个媚眼。
“……”吴希夷没有作声,也没有对她的媚眼作出任何回应。
良久,他那条僵硬的手臂才缓缓地从暗月的“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