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姝来到王后宫中商量搬出宫的事宜,受到了她预料之中的阻拦。
王后斜倚在天鹅绒软塌上,伸出一双保养得当的手,端起案几上的茶水轻轻啜了一口。
“姝儿为何忽然想搬出宫住是不是宫中侍从们吃了熊心豹子胆,轻慢了本宫的姝儿”
王后的凤眼微微上挑,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里却藏着极为深沉的东西。
“母后多虑了,儿臣只是近来有些疲乏,想搬出去静养些时日罢了。”
“是吗”
王后放下手中的茶盏,她的目光挪向站在林姝身旁的曼烟。
“你,叫曼烟是吗”
王后的话锋一转,让林姝心中顿时警觉了起来。
曼烟闻声忙上前几步,朝王后跪拜行礼道,“奴婢就是曼烟。奴婢给王后娘娘请安”
王后本是笑着的鹅蛋脸忽然脸皮下拉,抓着桌上的茶盏径直朝曼烟的头上砸去,口中呵斥道,“曼烟,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谋害本宫的姝儿”
她谋害长公主此话从何说起啊
曼烟心头大震,却不知该如何辩驳。
她只得低头跪下,将头撞在冰冷的地面上,口中连连呼喊着“请王后娘娘息怒请王后娘娘息怒”
林姝的心湖一荡,下意识的要开口说话,然而那丝荡漾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她的内心从未有过波动。
倒是近日来,一直缠绕着她的某些谜题忽然间如拨云见月般明朗了许多。
于是她定住了性子,依然纹丝不动的坐在原地。
王后接连责骂了曼烟好几句,林姝却是捧起了她的茶盏,轻轻地扇着茶盖。
一番话下来,王后自己倒是骂累了,曼烟始终跪在地上,也是不吭声,不问理由,不求辩解。
发觉自己有几分失态的王后舒出一口气道,“说吧,你在长公主日日使用的焚香中下毒,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曼烟终于抬头了,她极快的扫了默默喝茶的林姝一眼,对上王后的双眼,眼神中却是无所畏惧。
“奴婢敢对天发誓,奴婢从未做过伤害长公主之事,如有违誓,叫奴婢不得好死五雷轰之”
曼烟发出毒誓来,此事是在王后意料之中的。
但她不知道,林姝为何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
她待曼烟不是情同姐妹的吗为何能眼见着自己欺辱于对方兴许是她用的手段还不够激烈
念及此,王后整了整自己的袖角,理了理方才压出的褶皱,沉声道,“来人啊,将曼烟这个贱婢给本宫压下去杖毙”
一直候在垂帘外的两个二等宫女听闻挑帘进来,两人一左一右将跪在地上的曼烟拖了出去。
期间她没有向林姝求救,林姝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待屋子里面清净了,林姝才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的手指道,“母后当真不是一般人,连安插在我身边的自己人也能下得去手。”
王后正在口干喝茶,听林姝这样一说,一口茶哽在喉间,差点把她噎住了。
待将茶水顺了下去,她面带不虞的看着林姝,“姝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知母后是都是为了你好这个叫曼烟的贱婢在姝儿你日用的焚香里下了软筋散和绝子丹,其用心何等歹毒若非母后身边的能人发现了端倪,姝儿你不知要被人如何祸害了”
“哦”林姝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依然低着头拨弄着她的手指。
原主的手指,每一根都不是很细滑,因为练武的缘故双手反而都带着茧,指尖与掌心最是明显。
“最迟三日后,我便会搬出宫去住。此事就劳烦母后告知父王了。父王他国事繁忙,这等小事我也不好前去禀告打扰。希望等会儿我回宫之后,母后能把我身边那位叫曼烟的宫女赶紧送回来,毕竟我还有许多事情需要等着她来打理。”
林姝话音刚落,殿外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接着就没了声息。
王后右手袖笼里的指尖掐住自己掌心中的嫩肉,脸上神色不定道,“方才的声音你也都听到了。那个宫女已经被杖毙了。”
林姝挥了挥衣袖,从软塌边的凳子上站了起来,“同样的话反复说就没意思了。从昨儿个夜里开始,曼烟忽然变得太主动了,主动到让我都不习惯了。看来是母后身边的人,做事都太勤奋了些。”
“姝儿,我”
王后几乎瞬间明了了林姝的意思,她张口想要解释一番,林姝却转身挑帘出去了,只留下一句,“请母后尽早把人送回来罢。”
林姝很快走出了王后宫中。
当她从台阶下去时,那里故意摆好了姿势让她看的“曼烟”尸体,正躺在一滩血泊里。
守在尸体身边的两个宫女见林姝靠近,连忙跪下请安。
她们表面上惶恐不安,内心却在等着林姝迁怒呵斥自己。
只要对方一发怒,长公主刻薄寡恩,苛待宫女,脾气暴戾等风声便会立即在宫中传开。
谁知当林姝靠近死者后,只是伸手在死去的人脸上摸索了一番,最后撕下来一层薄薄的软皮。
她仔细观看了这张人皮面具,说了一句“做工还不错”,然后就揣着这张面具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里。
两个站在原地的直接被林姝无视的宫女,一时间都看愣了。
这样的长公主,似乎与她们预想中的不一样啊
王后殿中的一间内室里。
听到宫女来报林姝拿走了人皮面具一事,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行了,此事本宫已经知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