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宣德殿就神翊翔一人在望着画架发呆,神情略微呆滞,兴许是近日总失眠的缘故,连批奏折的心思都没有。
“儿臣给父皇请安,愿父皇万寿隆康,富贵未央。”神翊烁洪亮的声音打断了皇上的思绪。
“烁儿回来了。”神翊翔的画架上是完整的《洛神赋图》,芸莞送来下卷的那日,苏公公见皇上喜欢,便命画匠连赶几夜将此图上下两卷合二为一,装裱于金丝锦缎上,刚刚才送来呈给皇上过目,若有问题得尽快改之,“快看看,朕这画可有不妥之处?”
“儿臣觉得这画的上下两卷虽接缝整齐,但仔细看略有细微的色差,许是时间久远,保存条件不同,若让匠人再换成三色裱,颜色稍加区分便能让画更加和谐统一。”神翊烁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给皇上提出意见,其实若不细致揣摩根本看不出任何差别。
“朕就觉得哪里不对,哎,眼神儿大不如从前……”神翊翔望着三皇子略显憔悴的面庞感慨着“烁儿辛苦了。”
“儿臣有幸能为父皇赏画,何谈辛苦?”神翊烁疑惑着。
“朕是说你此去青州辛苦了。”这苦活神翊翔虽派神翊烁去,但打心底里还是挺心疼他的。
“为父皇效忠,哪里会辛苦?谢父皇如此惦念儿臣。”神翊烁知道神翊翔故意无视神翊煜,一定是太子又惹父皇生气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神翊煜跪安半天实在忍不住才开了口,他知道父皇是故意不理睬他,弄得他一边心虚一边揣测着到底是父皇知道戏班子的事还是旗宾楼的事了?反正都是跟戏子有关。
“你还好意思来请安。”神翊翔一看到神翊煜就气不打一出来,之前还寻思神翊煜撇清与神翊烯玩乐之事,是成熟了悔改了,谁想到那旗宾楼的戏子就是太子挑唆神翊烯去看的,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在家养戏班就算了,豢养到了青楼里,神翊翔觉得太子简直就是登徒子。
“父皇,儿臣不知错在何处?”神翊煜铁了心不承认。
“朕真想看看你这无赖小儿的脸皮到底几寸厚?”神翊翔气得直捏神翊煜的脸,攥地太紧扳指上的龙纹硬生生将那白皙的脸颊咯出了伤口。
“父皇,消消气,儿臣知错了。”神翊煜实在受不了疼痛,只得跟神翊翔求饶。
“你记住了,朕是看在你母妃的面子上,别得寸进尺。”神翊翔一想到自己这十几年对太子的骄纵就后悔不已,更觉得对不起翊妃。
“儿臣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神翊煜磕头认错的同时也细细打量着父皇,见神翊翔平复一些才安静地跪在一旁,不敢再多言。
“父皇,您不是传儿臣来汇报案子吗?”神翊烁赶紧转移话题,以免神翊煜又受罚。
“唉……说吧。”神翊翔重重地叹了口气。
“儿臣去到青州不出三日,就在东南密林中寻到了知府大人的尸首,儿臣觉得知府大人并非被暗殇宗盟所绑架,模仿犯罪的可能性极高。”神翊烁一五一十地汇报着。
“与端木崇泽的案子相比呢?”神翊翔若有所思。
“倘若端木大人的案子有七分似暗殇宗盟所为,这案子也就三分相像。”神翊烁近来因为暗殇宗盟的案子已经忙了近一年,之前主要都是查谋财的案子,直到端木崇泽被害,才让父皇如此重视。
“为何三分?”神翊翔反问道。
“一是没有中毒迹象,二是死法太过蹊跷,更像是仇家所为。”神翊烁很是笃定。
“不管是不是暗殇宗盟所为,都必须追查到底,斩草除根,若真是模仿犯罪,那也太猖狂了。”神翊翔震怒道,谁也不可能撼动大周的基业,叱咤战场拼死打下的江山,岂能受这些小人挑衅。
“咗,儿臣定不辜负父皇的信任。”神翊烁难得受到父皇的重视,派他查这案子也不过是怕别人对此案瞒报虚报罢了。
“去忙吧。”看着兄弟俩退出殿内,神翊翔唤了一声“苏瑞。”
小曹子在殿外候着,听到皇上唤苏公公立马就跑了进来,“皇上,苏公公被宣贵妃叫走了。”
“宣贵妃叫他作甚?”神翊翔自言自语道:“啊,小曹子,一会儿苏瑞回来了,转告他搜罗一下出身名门望族的女子,最好让画师先挑选一下样貌。”
“咗,奴才遵命。”小曹子很是疑惑,虽皇上说的话一字不落都记住了,却并未领略到圣意,更不敢妄自揣测,只能等苏公公回来询问询问才可知一二。
雕朽木,琢顽石,念易成空,为翊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