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雪过后,天渐渐放晴了,地上,房屋上,树上,堆着厚厚的一层白雪,好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那拉府上下瞧着一片祥和宁静,内里头却是气氛低沉沉的。
“好端端的,清丫头怎么就病了呢?昨儿个,不是还跟着教养嬷嬷学规矩的吗?”内大臣乌拉那拉·费扬古,阴沉着一张脸,望向一旁的继妻觉罗氏。
继妻觉罗氏,全称爱新觉罗氏,乃是贝子穆尔祜第四女,贝子穆尔祜府上一侧福晋所生,比他这个丈夫小了整整十八岁,如今年方二十八,十二年前嫁与他做继妻。
觉罗氏之父贝子穆尔祜,穆尔祜之父杜度,杜度之父为褚英,褚英是太祖皇帝努尔哈赤长子,如此算起来,倒是与如今宫里头的皇帝,是未出五服的亲戚。
觉罗氏沉着脸,尚未开口,一旁一脸着急神色的富存火急火燎的开口。“阿玛,定是额娘安排的下人伺候不当,导致七妹妹夜里头着了凉,七妹妹明年可是要进宫参选的”
富存还欲说什么,却是被一旁的星禅和富昌制止了。
星禅,富昌,富存,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为费扬古原配嫡妻瓜尔佳氏所出,三人上头有两位早年便已出嫁的同胞姐姐,费扬古的长女和四女,下头有一母同胞的妹妹,费扬古第七女,乌拉那拉·清漪。
“六哥,你怎么能如此说额娘呢?额娘费心费力,求了郭罗妈妈(外祖母的意思),郭罗妈妈进宫求了太后娘娘,这才为七姐姐求了一位顶好的教养嬷嬷,教导七姐姐规矩礼仪,如今到了六哥口中,怎么就成了额娘的不是呢?”
年方十一岁的旗装少女,隐约已有少女曼妙的身姿,此时沉着一张娇俏的脸蛋,张嘴噼里啪啦的开口道出这么一番话来,心中却是很轻蔑不屑。
少女名唤乌拉那拉·涟漪,费扬古继妻觉罗氏进门一年后生下的女儿,康熙二十年生人,费扬古众多女儿之中排行第十,下人们称一声十格格。
此时乌拉那拉·涟漪口中所谓的郭罗妈妈,贝子穆尔祜的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与宫里的皇太后同出自科尔沁草原。
星禅作为费扬古嫡长子,张口想说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是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是长兄,年龄只堪堪的比继母觉罗氏小两岁,比继母觉罗氏所出的十妹妹大整整十四岁,阿玛和“额娘”健在,他这个做长兄的,实在不便,越俎代庖,训斥十妹妹。
此外,继母觉罗氏出身高贵,一直以来视她们为眼中钉肉中刺,此番若是他开口训斥十妹妹,只怕继母会不依不饶的,阿玛年纪大了,越发的糊涂,对他们兄妹之事甚少过问。
如今,阿玛突然大发雷霆,欲彻查七妹妹突然生病一事,和来年初春,宫里头的选秀,脱不了干系
费扬古眼见着原配瓜尔佳氏所留下的嫡子,要和继妻觉罗氏所出的yòu_nǚ吵起来了,连忙开口道:“星禅,富昌,阿玛知道你们担心清丫头的病情,你们放心吧,为父已经命人去请大夫了,清丫头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无事的。”
“”
那拉府后院之中,一间少女闺房之中,一个面红耳赤,额头烧的滚烫的少女,躺在拔步摇床之上。
“大夫,我家格格怎么样了?”两名青衣女婢,一脸焦急的望着年过半百的老大夫,低声询问。
这可如何是好呢?
昨天夜里头一场雪,不知何故,格格房里的窗户打开了,今日一早格格便发了高烧,烧的面红耳赤的。
年纪略小些,十三四岁的青衣女婢,顿了顿,复又低声开口道:“大夫,我家格格这样,好了之后,对来年的选秀,可有影响”
格格今年十四岁,翻了年便十五了,已经报了名字,来年进宫参选的。
她们作为格格身边的大丫鬟,一心盼着格格进宫选秀,被留在宫里头做嫔妃,或者是被指个好人家,如今这节骨眼上,却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可如何是好啊!
若是格格无法进宫参选,只怕会被夫人随便许了人家,一辈子也就毁了
“这听天由命吧!”老大夫怔了怔,心中暗道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却是在这节骨眼上生了病,来年的选秀,只怕是十有**参加不了的了。
据他所知,这费扬古大人家的嫡出七格格,如今已经年方十四了,明年刚好十五,若是再等上四年,届时十八岁,已然是超龄了的。
可惜了这么个美丽的姑娘,遭了灾,便是侥幸的活下来,只怕也是烧坏了脑子的,如何进宫参选呢?
自从宫里头下了旨意,明年开春选秀,他已然见过不少类似的情况了。
不是突然生了病,染了风寒一病不起的,就是容貌受损的。
两个青衣女婢,一听大夫这一番话,眼泪怎么都忍不住,哭天抢地的扑到床榻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格格,我苦命的格格,你怎么就扔下奴婢了呢?奴婢对不住格格,奴婢没能伺候好格格”
“两位姑娘,让你家格格好生的睡一觉,你们随老夫来拿药,早些熬了药,给你家格格喝下去,或许还有救。”
老大夫常年见惯了此等情形,此时调整了一下情绪,淡淡的对着两个青衣女婢开口。
两个青衣女婢,随着老大夫离开了房间,关好了房门,房间里头的清漪,猛然的睁开眼,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眼中闪过难以置信。
她这是怎么了,这里是哪里?
下一秒,一股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