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秋他们把县城的院子收拾一下,等天暖和以后一家子就可以搬过来,现在先让沈雁军住在这里,帮忙看着院子收拾着卫生。
沈雁军自从来了饭店当临时工,可不自由,感觉被沈雁秋束缚着,别提多难受。
可他也没办法,谁让他自己找的呢。
以前他在家里的时候,只要农闲他就非常自由,有人洗衣服做饭,他不下地就可以跑出去乱晃,找人不是打扑克就是摸鱼,要么就是成群结队地出去琢磨干点啥。
现在好了,被一个临时工捆住了。
起初几天他还行,后面就开始作妖,待不住,总想往外跑。尤其县城闲人多,有些十六七,十七八的青年,没有工作又想办法没下乡的,就在城里游手好闲地晃荡。
这些人就是影响治安稳定的坏因素,他们很容易偷鸡摸狗、聚众赌钱、打架斗殴之类的。
沈雁秋严令弟弟不许和那些人鬼混,威胁他抓到就打断腿。
沈雁军倒也安分。
转眼进入二月,各学校开学。
沈雁秋跟陆元武商量,要给陆甜甜和小北城也办到县城去读书。
因为陆元武的身份,俩孩子可以去县革委会大院的职工子弟小学读书,那里校舍条件好,既有电灯、自来水,还有小型图书室,跟乡下的恶劣条件一比,简直就是小天堂。
陆元武自然同意,或者说现在只要沈雁秋提议的,他基本没有反对的。
这一次也不用陆元武出面,沈雁秋直接就去大队给俩孩子办理转学手续。
以前大队的男干部们都轻视乡下没文化的妇女,也是为了抬男人们的面子和身份,一般家里有什么对外的事儿都需要男人去办。现在沈雁秋在城里饭店工作,身份比乡下男人可高得多,且陆元武之前就说过她可以代表他,他给她尊重,大队干部们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痛快给办理。
“元武家的,现在日子红红火火,好好过啊。”大队书记还叮嘱她。
沈雁秋笑了笑,“谢谢书记,我会的。”
男人们看着她,都心情有点复杂,有为她高兴的,也有不服气甚至嫉妒的。
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啊!
去年自从男人“牺牲”以后,她就被人传言不本分,勾搭别家汉子。她和顾老三的事儿闹得满村风雨,丁翠花去抓奸她羞愤交加之下喝农药寻死的事儿还历历在目。谁知道一夜之间舆论逆转,她居然可以说服丁翠花给她洗刷恶名,从此村里没人敢再说她不本分勾搭男人什么的。
之后她接回儿子,偷挂失了家里的存折拿到钱,又跟婆婆大姑姐撕破脸闹了一场,不但没被回来的男人唾弃,反而感情更胜从前。
以前对陆老婆子言听计从的陆元武,如今反而对媳妇言听计从,宠得不像话。
也许她儿子小北城真的是小福娃,所以她的日子才会越来越顺遂,让人眼红不已。
沈雁秋朝着那些男人微微一笑,颔首告辞,去找学校老师说一声。
进入二月就要开始春耕,所以回城过年的知青们已经都回来,温素素也不例外。
因着听收音机的交情,她和陆甜甜、小北城关系不错,回来以后又去沈雁秋家拜访了一次,还给沈雁秋带了一点城里的雪花膏和香胰子。
沈雁秋自然不白要她的,给了她钱。
温素素百般推辞最后也只得收了,她知道人家沈雁秋不想占她便宜。
听说沈雁秋要把俩孩子带到城里读书,温素素老大不乐意的,她道:“嫂子,不是我泼你冷水啊,进城哪里好?现在也没个正经学习的,城里毕业了就下乡,一点前途都没。还不如让孩子留在乡下,过得舒舒服服的,起码还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呢。”
不是她故意和沈雁秋唱反调,她觉得自己是为了孩子好。
沈雁秋笑了笑,“劳烦温老师费心啦,我和他们爹都在县城上班呢,孩子们在乡下不方便,带过去和他们哥哥一起,也更好照应。”
温素素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嫂子,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进了城心气儿高了呗。我还是市里来的呢,又怎么着?不还是得下乡吗?叫我说这年头会读书不如会种地呢。我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现在呢,还不是得来乡下?比起力气大会下地的,我也只能当个小学老师哄哄孩子罢了。”
她这般优秀都如此,更遑论乡下出身的陆甜甜?
沈雁秋那双明丽的桃花眼慢慢地睁大,这个温老师回城过个年这是受刺激了?
自己的孩子自己说了算,还用她在这里叽歪?跟她说一声不过是面子罢了,她不会以为真能左右什么吧?
温素素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劝沈雁秋,“嫂子,我这么苦口婆心,真的是为孩子好。我和甜甜相处这段时间,非常喜欢她。我不想看着她将来痛苦,这是为她好。与其让她飞上枝头又残忍地给她打落枝头,不如从未上去看,没有见识过那一片风景,也就不会为失去的而难过发疯。”
沈雁秋怜悯地看着她,“温老师,你……这一趟回家,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温素素脸色一变,忙道:“没,能发生什么,当然没!”
沈雁秋哦了一声,“那就好。温老师,人生一世,就是为了体验的,不能怕从枝头跌落,就不飞上去看看高处的风光。如果一辈子平平淡淡百无聊赖地守着一个小村庄,那不如出去轰轰烈烈地闯一闯,哪怕人生起伏又如何呢?”
眼界才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