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小村庄里,一间简易破败的草屋,孩子稚嫩的嗓音清脆悦耳,不由让人心中一暖。
“娘亲,为什么这个漂亮的姐姐还不醒呢?”六七岁的小男孩有着一张圆圆的脸蛋,却是面黄肌瘦,一副严重营养不良的模样,头发都泛着枯黄,一双眼睛很清澈,却凹陷进眼眶里,很是让人觉得心疼。
一间草屋几乎是四面透风,寒冷的冬日里,孩子也穿得很是单薄,身上的衣服根本不能称之为棉衣,大大小小的补丁叠着补丁,找不出一块好的地方,瞧着令人鼻酸,露在外面的手脚都冻得发紫,有些地方甚至长了冻疮,已经破了皮。
“娘亲也不知道。”穿着粗布麻衣的妇女很瘦,几乎瘦得只剩下全身的皮包骨,不过二十来岁,却已苍老得如同三十多岁。
她的头发简单的挽成一个髻,发间什么也没有,衣服上同样是大大小小的补丁,穿得比她的孩子还要单薄。
简易的木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如纸的年轻女子,从她身上衣服的布料可以看得出来,必然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黑色的夜行衣,款式简洁大方,用料极其讲究,远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
这个昏迷了将近六天的女人,可不正是被夜修杰打伤的太子妃南荣浅语么。
“那咱们还要帮她请大夫吗?”小男孩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南荣浅语,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
他家很穷,穷到吃了上顿就没有下顿,他的父亲在他四岁的时候就死了,留下他跟年轻的母亲相依为命。父亲的家人不待见他们母子,硬是将他们从原来的家里赶了出来,只有这间草屋可以为他们遮风避雨。
虽然,呆在这间破败的草屋里,也很冷,但比起呆在外面,却要好上许多少。
母亲每天辛苦劳作,但得来的银两只够买些吃食,根本没办法添置新衣,他们的衣服都是穿了又穿,补了又补。可是只要能跟母亲在一起,他觉得很幸福。
哪怕要忍饥挨饿,他也是不怕的。
可是,六天前他到村外的树林,准备帮母亲捡些干的柴禾回来时,发现了重伤昏迷在林中的南荣浅语。
当时他怕得要死,摸到她的身子还是热的,知道她还活着就回家找了母亲,然后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她弄回家里,请了村里的大夫回来替她治伤。
也正因为是替她治了伤,花光了他们母子一个冬生活的银两,她若是再不醒过来,他们真的没办法再帮她了。
毕竟,他们家真的什么也拿不出来了。
“再等等吧。”年轻的妇女抱着小男孩儿,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他,让他可以暖和一点,再暖和一点。
这些天,她拼命的出去捡柴,晚上就在屋子里升一团火,然后关上门就抱着儿子围坐在火堆旁取暖过夜。她的家里真的很穷,唯一的被子都给了南荣浅语,他们母子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可吃的了,也更拿不出银两帮她请大夫,如果过了今晚她还是不醒,年轻的妇人也只好狠心将她弄出去丢掉,再想别的办法找些可以吃的东西,她不能再饿着自己的孩子了。
“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男孩儿很乖巧,安静的呆在母亲的怀里,小小年纪的他,已经明白很多的事情。
他知道母亲话里的意思,不是他们不想救这个漂亮的姐姐,而是他们没有救她的能力。
也许把她放到外面,会有别的人救起她,好好的照顾她。
当然,也还有另外一种结果,那就是被冻死。
年纪小小的他,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想法也是很单纯的,没把后果想得很坏。
外面下着雪,一眼望出去,整个小村庄都很安静,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听得特别的清楚。
午时到的时候,小男孩儿已经很饿很饿,他已经两顿没有吃东西,饿了就喝水,不停的喝水,不停的上茅房。
即便很饿很饿,他都自己忍着,不会向母亲开口。
可是,孩子饿了,母亲又怎会不知道,她很自责,也很心疼的轻抚着孩子的脸蛋,柔声道:“娘亲去找些吃食儿,你就乖乖呆在这里陪着漂亮姐姐知道吗?”
年轻妇人放开孩子,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拍了拍满是褶子,皱得不成模样的衣服,捂着肚子打开摇摇欲坠的木门,脚步浮虚的走在雪地里。
哪怕是低声下气的去求邻居借一点儿,她也不能再让孩子跟着她挨饿,必须让孩子有一口吃的。
这几天,家里的吃食都熬成了糊,喂给了南荣浅语吃,他们母子连渣都不曾吃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外面的雪停了,风仍就刮着,一直躺在床上没动的南荣浅语动了动手指,纤长眼睫轻颤,嘴唇动了动,似有转醒的迹象。
小男孩儿坐在床边,双眼紧盯着她,看到她的手指动了,惊喜的喊道:“漂亮姐姐你醒了吗?”
稚嫩的童声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欣喜与激动,那双清澈的眸子都染上了晶亮的光彩。
仿佛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南荣浅语终于悠悠转醒,她一直反反复复的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没有光明,只有无尽的黑暗,她没有方向,不停的走,不停的走,也不停的呼喊,但却没有人回应她。梦里,只有她一个人,好孤独,好寂寞。
“水、、、水、、、”嗓子干涩得厉害,南荣浅语半睁着眼,脑子混沌成浆糊,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