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宫。夹答列伤
太宗皇帝李世民一只手捧着奏折,一只手支在头侧,面容疲态尽露。
内侍太监高迭把一碗小米粥轻放在几案上,小心翼翼奏道:“皇上,您已看了一天一夜的奏折,滴水粒米未进,这样下去恐有损龙体,您还是先用过早膳,歇着吧!”
李世民目光专注,盯在手头的本本上,时不时沉思,继尔朱笔迅疾地御批几字,淡声道:“往一边放着吧!”
高迭诚惶诚恐道:“这粥是长孙皇后亲手所煮,皇上多是未用膳食,皇后娘娘特意煮了小米粥给您暖暖胃。”
太宗看了一眼高迭,又瞟了一眼冒着热气的粥,无奈搁下手中的奏折,甩了甩双肩:“宣皇后进来吧!”
高迭大喜,急急向外走去,拉长声线唱道:“宣,皇后娘娘觐见!”
语音落下,一袭凤冠华服的长孙皇后,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进来,端庄地向李世民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太宗一面让她平身,一边用责备的眼神恼瞪了高迭一眼,高迭立马低下头,两手交叠着,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心虚之下有点瑟瑟发抖。长孙皇后确实是他让人搬来的救兵。皇上这些时日都不眠不休地批阅奏章,除了西边的战事,其他的一概漠不关心,连自已的膳食也顾不上,铁打的身子也是熬不住的。要是龙体抱恙,他便落下服侍不周的罪名,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他能不搬救兵吗?
长孙皇在一旁坐定,笑道:“好了,皇上,休要怪高公公,都是臣妾担心皇上龙体,才特意赶来探望。”
“皇上,西边的战事还吃紧吗?战情如何了?”长孙皇后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着,一边捧起案上的粥。
李世民忙接过,慢吞了几口后放下,颇为忧心地说道:“我军已由一万五兵马增至五万,并按魏征所奏,派了以候君集为弥道行思力为白兰道右武卫大将军,牛进为澜小道主帅,还命了左领军将军刘简等协力兵分三路,共同抵御敌军。夹答列伤应该这几天会有战报回来。”
长孙皇后呷了一口高迭奉上的茶,微甩衣袖,示意高迭到门外候着。高迭低头行了礼退出。长孙皇后才缓声问道:“那我军胜算几何?”
李世民捋了一下胡须,动容道:“朕悔不当初啊,要是当初讷了魏征不可轻敌的谏言,恐怕这一仗早已胜负已定。经上一役,我军军士折损不少,军心也动摇了,嬴面不大啊。”虽说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可在长孙皇后面前,李世民在这位真正母仪天下的发妻面前却从不避嫌。
长孙皇后笑道:“皇上才知道忠言逆耳呢。满朝文武像魏卿这样耿直敢言的人,已经不多了。”
李世民连连点头称是:“这老头,倒是个认死理得不怕死的人,气得我差点要了他的脑袋,可到最后却又是这老头子句句真言,让人心生悔意之时,又不得不佩服这老儿。有这样的忠臣确是我大唐百姓之福。”
守在门外的高迭进来通传道:“皇上,娘娘,魏征魏大人有事求见。”
李世民笑看一眼长孙皇后,一面让高迭宣他进殿,一面对长孙皇后说:“这老头,说不得。瞧,刚说到他就出现了。”
魏征大步而入,手甩袍子就直直跪了下去,全没了往日的自持。李世民惊道:“魏卿何事着急?慢慢奏来。”
魏征双手举过头顶,呈上一本浅黄绸锻面的奏折,激动奏道:“皇上大喜!我军大捷!松赞干布被我军打得溃不成军!”
李世民一怔,随后反应过来:“我军大捷?”手颤抖着接过奏折,看毕,扭头对一旁的长孙皇后喜笑道:“皇后,我们真的胜了!”长孙皇后看着渐显老态的皇帝的笑脸,心里的大石终于可以放下了。皇帝不用再为西边战事寝食难安,她也不需要为他的龙体忧心。
魏征叩头道:“恭贺皇上!领邦喧俯首称臣指日可待了。”
李世民扶起魏征:“魏卿家,快快平身,都是卿家想得周全,应该说有魏征在,谁敢再犯我天朝。爱卿是对的,虽然我军大胜,可这一役,真真是虚耗了国库不少的钱银。想我大唐根基尚浅,是应该多结交外邦,以和为贵方为上策。”
魏征哽咽道点点头,双手作揖道:“皇上圣明!”太宗李世民伸手拍拍他的臂膀,一切尽在不言中。魏征又行礼道:“那老臣告退了。”太宗挥挥手道:“去吧!”
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把长孙皇后拉至原来的位置让其坐下,自已又在一旁坐下,道:“原本不打算知会你的,既然你今天来了,我便告知你一声,李泰已被朕派往任城一趟,怕是一个半个月回不来的。他是你最喜爱的儿子,你别太挂心了才好。”
长孙皇后看着一脸似不经意却暗藏凝重的皇帝,忽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急问道:“你派泰儿到任城所为何事?任城山高路遥的,泰儿未曾出过远门,恐有不惯。”
太宗伸手握住她的手:“事情尚未证实,现在还言之过早。也没什么,就是让他历练历练。你看他都二十年华了,既不肯成亲,也不肯上朝议政,整天就陪着长安城的文人雅士吟诗风月,这一次权当让他锻练胆色吧,任城有李道宗照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长孙皇后才放下心来:“是应早日为他择一门亲事了,让他定定性子。”
太宗坐下来,疲惫地抚着太阳穴:“那皇后你多为留留心,平日与你交好来往的夫人中可有年纪相当的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