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姐姐您是不知道,我去他帐内看他时,他还问我是不是您差我去的。叀頙殩伤若是他知道你会问他一句,他也会高兴死的。”
“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我只能实话实说,像他那样的人我还敢欺骗他不成?”朵儿抚着雪雁绣了一半的月白袍子,心内一个激灵,脑里突现一张清淡冷峻的脸,立在胭色海棠树下那修长落寞的身影。不知“谦和宫”外的那棵海棠开花了没有?他是否还会独自一人,立在清淡的月色下,孤冷如初?月芽白,这是他最爱着的色泽。
想起自已也曾给他做过一件袍子,想起他接过袍子时眸内惊喜的光芒,朵儿的心又隐隐的疼了起来,情不自禁的把袍子拥在怀内:“姐姐,这件袍子,这件袍子你是给谁绣的?”
雪雁埋头整理绣线,并未觉朵儿的异样,便随口答道:“给龚星做的,他的袍子不是让狼头划破了么?”
朵儿轻轻“哦”声,再不说话。雪雁才抬目向她:“你怎么了?”
朵儿喃喃道:“他最爱着这个色泽。”
雪雁微愣,才觉她神色有异:“你又想起魏王殿下了?”
“不想了,不想了。”朵儿放下袍子,用力摇了下头,嘴角牵出一枚自嘲的笑:“不过是自苦罢了。”
雪雁凝着她一瞬,才温声道:“若你还心系于他,也不要再逃避了。我是不能回,可你不一样。你若下了决心,待赞普回来,我便找个由头,让他着人送你回长安去,可好?”
朵儿轻叹口气,目光怅然:“可我回去做什么?他已立了正妃,即便我愿意做妾,皇后娘娘能容得下我么?”
“那就不要多想了,草原人崇拜月亮。草原上的月亮是很美,他们却不知道,只要是完完整整属于自已的,星星又何妨?”雪雁忍不仔叹:“也不必似姐姐,一来就遭人谋害。”
“好了,也不要说这些了。”朵儿强自笑道:“姐姐,你给龚星做袍子,这对狼头也太不公平了吧?”
两人正说着,帐外有一把声灼急的叫着“殿下,公主殿下!”
朵儿一听,与雪雁相顾愕然:“仿佛是扎木术。他怎么回来了?”
雪雁心下一动,忙覆了面纱,向外帐行去。出了帐,扎木术领着几个军士正跪在帐前,一见雪雁的面便急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雪雁心下咯噔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便点头道:“将军请进帐吧。”说罢便往回走,扎木术随后进了帐。
她们才发觉眼前的扎木术发丝凌乱,满脸血污与疲惫,身上的战袍尽是暗红色的忧,整个人都狼狈不堪。雪雁心头的不祥感更重了,不禁蹙眉道:“将军是刚从战场上回来?”
“是!”
“你不是赞普的贴身侍卫么,怎的你独自一人回来,赞普呢?他人在哪?”
扎木术喝了口朵儿递来的水,直直往地上一跪:“殿下,十日前,我军中了契丹人的埋伏,混乱中未将与赞普失散了!未将事后找了几日,也不曾找到赞普,茫茫草原,无处藏匿。他估计,估计……未将只好先赶回王庭,让禄东赞大相增派人马去找。”
她闻言,不禁一阵眩晕:“若赞普真的让契丹人俘了去,会如何?”
“契丹与我吐国素来不和,更曾吃过我军不少的亏。若赞普真的落在契丹人手上,他们还不杀之而后快?”
扎木术神色凝重:“即便契丹王不痛下杀手,赞普也会自我了结,绝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威胁我吐国臣民的。”
“扎木术,你一定要给本宫把他找回来!找着了,你告诉他,他的命是本宫救回来的,他一定要给本宫好好的活!”雪雁只觉身子一软,忙扶在座沿上,看着扎木术一字一字道:“本宫,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给本宫记好了!”撇开其他的不说,若他真的回不来了,那她和亲到此还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