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夏头发本来就长，这段时间又长长了不少，她不怎么打理，看起来确实有些邋遢。
以前杞夏从来不会在意这个，因为被杞威年折腾惯了，什么发型对她来说都一样，但是突然换了个人来帮她吹头发，体会到的心情却完全不同。
厉迟衍一碰到她，杞夏就被迫进入常人的状态，没办法再听见那些骇人的预知声，也不得不在意厉迟衍的存在。
手指温柔地穿过发丝的力道，稍稍靠近的体温，时不时扫来的热风，最后变成一团软乎乎的棉花，在她心里滚来滚去。
厉迟衍皱起眉，杞夏跟他看到的女生都不一样，她的头发一点也不柔顺，也没有光泽……肯定是因为不好好吃饭，营养都没跟上。
偶尔窥见她的后颈，薄薄的皮肤下一节节的骨头清晰可见。
失忆前杞夏还不至于这样。
或者应该说，杞威年去世前，杞夏还不至于这样。
因为急着出门，杞夏并没有发现厉迟衍帮她吹完头发后，情绪比刚才低落了不少。
车子没开多远，她忽然对前面开车的任数说道，“等会儿路过药店的时候停一下。”
正处理文件的厉迟衍将目光从手机上挪到杞夏身上，深邃的眸子打量着对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你确定不用吃药？”杞夏一脸纯良地望着厉迟衍，以至于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过了几秒才想明白，嘴角微微抽搐。
就算从实际情况来考虑，以杞夏的身份不适合有身孕，但听她这么直白的态度，厉迟衍心里还是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危险地眯起眸子，“你的生物课本上写着盖同一张被子就能怀孕？”
“生物书我还是信得过的，但是你……”
杞夏说完自己先忍不住别过脸，肩膀微微颤抖，正打算洗耳恭听的任数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乖乖，他还以为昨天肯定得发生点什么，看样子厉总还是挺怜香惜玉的。
这女人就是故意想气他。
厉迟衍咽下一口气，继续低头划着手机，冷声道，“就算真有了也不用担心，养得起。”
他就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想到杞夏似乎当真了起来，“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
厉迟衍终于又看了她一眼，杞夏一对眼珠子亮晶晶的，透着些许期待。
他冷峻的脸微微动容，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厉迟衍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某些情绪稍纵即逝，“没想过。”
确实是没想过，只是那瞬间，有个答案清晰地浮在脑子里。
只要是你生的，都可以。
老旧的出租屋里，光线并不是太好，皮肤白皙的男人点着烟，虚虚地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两条手臂搭在腿上，浅色的眸子出神地看着前方，似乎就这样在床边坐了一夜。
忽然他听见手机响了一声，男人才眨了下眼睫，拿出身边的手机，划开屏幕。
点开消息之后，上面赫然出现一张照片。
照片的内容是一男一女从车上下来，从背影来看，正是刚到公安局的厉迟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