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悦被吓了一跳,猝不及防回头,跟没穿衣服的李将来了个面面相觑。
“啊!”
李将还没说什么,慕容悦已经发出一声尖叫。
她手忙脚乱捂住脸,往后退了好几步,后背倏地撞上冰冷的石壁。
慕容悦疼的眼泪都飙出来了,手却固执地不肯松,还偷偷扒拉开一条缝,想看又不敢看地瞄了李将一眼。
“我……我不是故意的!”
慕容悦瞄完,又迅速地把手掌合上了。
她脑子莫名卡了一下壳,有些转不过弯来,好半天才磕磕绊绊道:“你突然出声,我才回头看你一眼的。”
“……”
李将叹了口气,没过多纠结这个问题。四下瞥了一眼,又看向慕容悦,“我的衣服呢?”
“哦,在大理石背面呢,你不要动,我给你找。”慕容悦老实巴交地应了一声,手背挡住脸,瞎子摸鱼似的爬到长生池边缘。
摸到李将衣服,又一脸非礼勿视地递了过去。
“将军,我不是故意的。”
慕容悦转过身,趁着李将换衣服的间隙,态度诚恳地道起了歉,“实在是我被吓到了,并不是真想占你便宜。再说我要有那臭毛病,从一开始就扒你衣服了,哪舍得假手于人呢?”
李将嘴角抽搐了下,没理会对方的喋喋不休。
他换好里衣,快速裹了件外袍,赤着脚从台阶上跨了出来。
慕容悦半晌没等到答复,颇有些不安,心道:不会真生气了吧?
她悄悄侧头,想一探究竟,还没看个分明,眼前又被一只手掌给盖住了。
一股清苦的药香顿时涌入鼻端,慕容悦下意识问道:“你伤好了吗?”
李将捂着小姑娘的眼睛,应了一声,目不斜视地扶着她肩膀转了个弯。
“公主年纪也不小了?君臣有别,往后别再胡闹了。”
“什么呀!”
慕容悦虽然孩子心性,好话歹话还是分得出来,当下就有些不高兴了:“你可真够扫兴的——再说我不是担心你吗?”
被人当面说扫兴,李将也不生气。
他理了理衣襟,发梢上还沾着水,顺着前额往下淌,雪白干净的中衣一片濡湿。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换好靴鞋后,拎着慕容悦不发一言走了出去。
“外头现在什么情况?”李将问。
他只记得南天门有魔物闹事,对方还一把火烧了天界各处。李将当时没有多想,见那团魔气偷袭慕容悦,眼疾手快冲了上去,以身挡下一记重击。
再到后来,他晕过去,渐渐也就不清楚了。
“听母后说,跟黑玉龙有关。”
慕容悦将这短短半天内发生的事简要复述,而后见李将眉头越蹙越紧,搞得慕容悦也跟着紧张起来。
“很严重吗?”
梅开芍实力大增,轻轻松松一剑就能给李钟劈个对穿,因此慕容悦对自家母后的实力相当有自信。
李将沉声道:“麻烦大了。”
先前在李府地牢,他重伤未愈,说话也温温吞吞,这会儿却好像换了个人。从头到脚透着一股死板的严苛,近乎是不近人情的。
慕容悦后知后觉有点怕他,又见李将拧了把湿漉漉的头发,抬脚就要朝议事厅的方向走。
“你干嘛去?”
她连忙喊住对方,李将脚步一顿,片刻后,又不放心地折了回来。
“先送公主回去吧。”李将说。
慕容悦眨了眨眼睛,不明就里地看着他。
李将忽然就叹出一口气,他又伸出了再度捂对方眼睛的心思。
“好看吗?”
慕容悦诚实地点点头:“好看。”
李将个子很高,身量笔挺,眉眼细致地像是用笔精心勾描上去的。尤其是那双眼睛,清冽干净,像初春山巅上刮过的风。
慕容悦忽然就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将军,其实你笑起来最好看。”
李将一愣。
慕容悦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像在李府地牢时那样,你一笑,我就没那么害怕了。”
李将眼神透出些许复杂,他没去深究这话里的意思,究竟是真情吐露多一点,还是他的自作多情多一点。
李将顺着她的话音问下去:“公主现在害怕吗?”
这次慕容悦沉默许久,她低下头,缓了好半天,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有一点。”
她害怕好时光不长久,害怕三天后的到来,也害怕所有人会离她而去。
慕容悦心思实在有限,她想让身边人好好的,想要三界太平安稳,除此之外,就再没别的什么了。
魔族扰乱世间,必须清除,如果换做是她,也会奋不顾身朝魔渊迈进。
可……她呢?
“我害怕父君母后都不在,虽然我知道他们一定会回来。”
慕容悦低着头,修复好的宫阙已经崭新如故。李将陪着她走向承西楼,期间路过慕容睿的崇华宫,内外墙的颜色变了。不再是浅淡的烟灰,大片鲜明的亮色闯入李将视野,他想伸手拉一拉对方,告诉她崇华宫的变化,却在触碰到对方衣袖的时候想起君臣有别,又不动声色缩了回去。
“公主不必害怕。”
李将声音又恢复了先前的温和,他改为轻轻拍向慕容悦的肩,像在李府地牢做的那样。
“天界必能打败魔族,等着老天君老天后凯旋便是。”
李将送慕容悦到她自己的住处,昏迷的这几个时辰时间,灵玉仙官早将各处仙宫修缮妥当。天界又恢复成一贯的纤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