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等死?”
昏暗的大牢中。
齐飞虎送来了酒肉,他看着李凡,眼中写满了复杂,道:“这一次,将军把府上能动用的力量,几乎全部派出来了,你应该知道,事态有多严峻。”
李凡微微一笑,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道:“知道。”
“那你为何不走?
你若想走,我立即安排人劫狱。”
齐飞虎很直接,他认真地看着李凡。
安排人劫狱,如此一来,他们黑甲骑兵也可以免责。
李凡却是悠然道:“多谢将军美意。
齐将军,我有一个问题。”
齐飞虎道:“请说。”
李凡道:“在半年前,在你眼中,李凡是个什么样的人?”
齐飞虎看了他一眼,道:“还能是什么样?
当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一个废物、死狗,耽误我家小姐年华的罪人,若给我机会,我会杀了你,免得小姐浪费时间。”
噗……李凡直接喷了出来。
这么直接真的好吗……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齐飞虎,道:“若是半年前,李凡如此身陷囹圄,那齐将军只怕是会拍手称快。”
“不止,”齐飞虎摇摇头,道:“我会痛饮三天,买鞭炮放了庆祝几日。”
李凡:“……”“是啊,半年前,齐将军眼中的李凡,废物一个。”
李凡开口自嘲了一下,随即道:“现在,齐将军却能为李凡出谋划策,乃至于要牺牲黑甲骑兵战无不胜的威名,让人来成功劫狱。”
“这,并不是因为李凡写了几篇文章。”
齐飞虎摇摇头,道:“当然不是,文章?
那些狗屁东西,给我擦屁股都嫌脏。”
真是个糙汉子……李凡不禁又吐槽了一句,才道:“所以,将军今日之变化,又是为何?”
齐飞虎看着他,道:“因为你的那一次江湖之行,以及,生擒赫连城破。”
“不得不承认,那两件事,你做的很好,很好。”
他的赞美是由衷的,带着真正的认可。
江湖之行,李凡孤身上剑屏山,而后又杏林战龙卫,身受数十创……扬州城,李凡更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生擒扬州总督。
这两件事,或许是最能符合齐飞虎心意的。
李凡笑了,道:“是了,齐将军对李凡如此厚爱,李凡自认为,是因为李凡还有一腔血气。
但如果今日李凡为了活命逃匿而去,那齐将军又会如何看我?”
齐飞虎被李凡反问得一怔。
“可你留下来,又有何用……”他道。
“我留下来未必有用,但我若走了,一切都白费了。”
李凡摇摇头,道:“李凡来了又走,那等于从未来过,杀了一个害民贼,还有另一个……这正阳县,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到原来的模样。”
他叹了一口气,道:“将军可曾看到那些百姓?”
齐飞虎的眼中,忽然也有了一丝别样的触动,道:“当然,在他们眼里……你很好。”
李凡笑了笑,“那是因为别的人,对他们实在太坏。”
“所以,你决然要赌?”
齐飞虎凝重地看着李凡,眼中似乎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感。
李凡痛饮,道:“命不足惜!”
……正阳县城中,临川大营的士兵,驻扎在另一边,虽然看似与黑甲骑兵们形成了对峙,但却谨慎得紧,丝毫不敢去触黑甲骑兵的霉头。
正阳县的百姓们,则都是在关注着李凡入狱之事。
“爷爷,你说李凡大人……会有事吗?”
莫翠翠给爷爷倒了一壶老茶,却是忍不住担忧地开口。
莫坚握着茶杯,却是唉声叹气,道:“翠翠,爷爷也不知道……但,李凡大人,一辈子都是我们的恩人啊!”
他抬眼,老眼中似有泪花!翠翠也忍不住,哭了出来,道:“我不想李凡大人死……”……“今天晚饭看你吃得少,饿不饿?
我再去给你煮个鸡蛋?”
一个逼窄的家庭中,洗完了脚,一个妇人却是关心地看着自己的男人。
农夫却是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吃不下啊。”
“李凡大人被抓了……我……我心里堵得慌!”
妇人闻言,也是脸上难过,道:“没有李凡大人,咱们家就全完了……我也难过,要不然,我们去替李凡大人求求情……”农夫不语,拳头握紧了又松,握紧了又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巷子中,磨刀的声音低沉响起。
“老朱,还不睡?”
邻居刘二走出来,看到了正在磨刀的老朱。
老朱磨得很细致,他的杀猪刀,在月夜下显出别样的锋芒。
“睡不着。”
老朱回道,继续磨刀。
“因为李凡大人的事情?”
刘二发问。
老朱眼一瞪,看着刘二,道:“是,李凡大人给我娘报了仇,谁敢对李凡大人下手,老子就用这把刀,宰了他!”
刘二看着老朱,沉默许久,忽然翻身回屋,不多时,又走了出来,却抱着一块磨石,一把生锈的铁刀。
他坐在了老朱身边,一语不发,也开始磨刀起来。
老朱瞪了刘二一眼,继而不再说什么,夜里,两人磨刀的声音,似乎在默默共鸣…………时间飞逝。
第二天。
“县衙中的人请我传消息给你,今日,胡清忠等人出殡。”
齐飞虎又到了大牢之中,看着李凡,道:“他们说,坟墓就选在安佑民坟墓的那片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