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张勋的脸色都很不好,段祺瑞在一旁打趣道:“张统领,不是我说你,你的身边放着罗大桥这么个宝贝,你居然才让他当个排长,真是埋没人才呀!”
张勋苦笑道:“其实,我曾经任命他当过武卫前军的炮兵统领!”
所谓炮兵统领,也就是说前、后、左、右、中五路的炮队全部归炮兵统领管辖。
“哦?后来呢?”段祺瑞饶有兴趣的问道。
“后来,他拿着一份训练计划来找我,说是保证在一年之内,把武卫前军的炮兵练成攻无不克的利器。”
“这是好事呀!”
“我也承认是好事,可是我做不到呀!且不说他那庞大的火炮采购计划,光训练消耗也不是武卫前军能养得起的。他见我不答应,就自愿降职做了炮队营官”
“再后来呢?”
张勋脸上的苦意更浓了:“再往后他又做了哨官!”
“为什么?”
“他做营官训练了十天,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他把武卫前军所有的库存炮弹全部消耗光了。”
段祺瑞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的苦衷。段祺瑞明白炮兵是个烧钱的兵种,没有雄厚的资金,那是根本训练不出一支合格的炮兵的。以张勋的财力,他肯定是经不起罗大桥如此折腾的。
“那为什么他最后只做了一个排长,而且是只有十四个人的排长?”
“这就不是我的原因了,而是他太挑剔!全营他只挑出来了这14个人!所以他只能做排长!”张勋何尝不想让罗大桥把他的神袍技术发扬光大。可这是也由不得他。
“大帅,这真的不是我挑剔,一个没有炮感潜质的人是无法做到指哪打哪的。与其最终不了了之。不如开始就将其拒之门外。”在一旁的罗大桥听到张勋如此说,插言解释了一句。
“炮感?”徐彦卓听过枪感,还是第一次听过炮感这个词。
“没错,火炮也是有生命的!只要你用心融入,就可以做到人炮合一!”罗大桥满脸郑重道。
徐彦卓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管什么事情,只要做到了极致。就会取得意想不到地收获!
想到这里,徐彦卓对跟在身后的徐纳言悄声道:“这个罗大桥是个宝贝,我要定了!”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他手下那十四个人。都要完完整整的弄回去!”
徐纳言抬眼不动声色地瞅了瞅罗大桥,微微点了点头。
“罗大桥,你的这十四名手下是否已经做到了人炮合一?”段祺瑞问道。
“他们?还差的远呢!就连我,也没完全做到!”罗大桥目光有些湿润:“这个世上能真正做到人炮合一的。恐怕只有我爹了!”
徐彦卓没想到罗大桥神乎其神的炮击技术。居然还是家传,他满脸真挚地看着罗大桥:“你能不能给我们讲讲你爹的事情!”
“特使大人,你真的想听?”罗大桥抹了一把眼睛,又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模样。
徐彦卓点点头。
“那好,我就讲讲!”
……
罗大桥祖居山东威海,他的父亲叫罗冒,原是一个普通渔民。
一八八二年,罗大桥刚刚出生。正好遇到灾年。聂士成驻守直隶征兵,罗冒为了妻儿有一口饭吃。于是报名参加了聂士成的武卫军,成为了一名炮兵。
此时,武卫军恰好更换了德国克虏伯后膛四磅钢炮。使用惯了青铜前膛炮的炮兵一时无所适从,偏偏刚刚参军从未打过炮的罗冒,却对克虏伯使用起来如鱼得水,百发百中,在营中名声大噪,就连聂士成知道其名。
一八八三年,中法战争爆发。次年十月,法军攻占台湾基隆,督办台湾军务大臣刘铭传向北洋求援。聂士成主动请战援台,专门点了罗冒的名,让他一起同行。
罗冒不负聂士成期望,在台湾大显神威,前后用火炮击毙法军指挥官十三人,端掉指挥所与人个。罗冒被刘铭传誉为“神炮”,从此“罗神炮”的大名在聂士成军中不胫而走。
中法战争结束后,罗冒因思念妻儿,向聂士成请调希望回到家乡。聂士成虽然不舍,但考虑到罗冒的战功,此时正好日岛炮台修建成功,需要有人驻守。而罗神炮的大名和他的级别,正好适合驻守日岛。于是罗冒就成了日岛最高指挥官。
日岛的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威海港南北两岸山势险峻,徐公岛矗立其中,将港湾分为南北两口,而日岛又将南口一分为二。日岛炮台设英国阿姆斯特朗厂制造的二十厘米口径的地阱炮两门。该炮台北距徐公岛东泓炮台两千米,南距威海湾南岸鹿角嘴炮台两千五百米,西距威海卫陆地一万米。因为常年守岛,罗冒索性将妻儿都接到了日岛上,一家三口倒也其乐融融。罗大桥的童年时光就是在日岛度过的,除了海水海草和海鸟伴陪伴他之外,最让罗大桥感兴趣的就是地阱炮了。
徐公岛各炮台每半月操练一次,可日岛炮台却每日训练,至少要放两炮,这样的待遇是徐公岛护军统领、李鸿章的外甥张文宣特批的。张文宣之所以会特批罗冒每日放炮进行训练,就是因为罗冒的神炮技能征服他。
那还是罗冒刚调入日岛不久,有一次张文宣上岛视察,见罗冒的妻儿均在岛上,心中甚为不喜。因为在北洋军队中有一种迷信:有女人在大炮会炸膛。
当张文宣问起日岛军士的训练水平时,罗冒发牢骚道:“半月放一次炮,只有两发炮弹,如何练出精兵?想当年,